“那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君雅有些意外,虽然有很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又有些不意外。
转身,回眸,静静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眼中满是疑惑和莫名希望。
那人轻迈几步,转眼,已经站到君雅身前,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不是带着甜甜的奶酪味,而是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单君雅,你还记得以前跟你一起玩耍的小男孩吗?他叫尚浒,我的弟弟。”那人说。
尚浒?
君雅抬眸看着高大的男人,正了脸色,含蓄微笑,说:“记得。”
然后,垂眸不语,只是恍然,突然明白了为何尚浒哪天没有倔强,原来孤儿的只有自己而已,那可恶的人,还有家人……
“我叫尚如安。”那人语气温和,令人无法抗拒,接着说:“他病了,也许无药可救,你能看看他吗?”
君雅有些措手不及,本来想说的话,却一句都挤出来,愣在原地,内心一阵心痛与恐惧,不敢想象等了六年,盼了六年,听到关于他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病了,而且无药可救。
“绝症?”君雅苦笑,有些不自在,带着阴沉与悲伤。
尚如安看了君雅一眼,温和一笑,带着以前那个尚浒一般模样的灿烂无畏,说:“不是,他患的是孤独症,但这比杀了他还残酷。”
后来,君雅知道尚浒为了会出现在孤儿院了。
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十岁小男孩,独自一人茫然无措游荡在大街上,看着红尘滚滚,看着满世界的喧嚣,除了假装眼中的倔强,去死死掩饰内心的孤独和脆弱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于是,命运将尚浒,推向了自己。
突然明白了,尚浒为什么喜欢默不作声,却总喜欢仗着年少轻狂,抢走自己的奶酪,喜欢夜里抢被子,抢枕头。
原来君雅自己居然比尚浒还脆弱,想想那个男人果真可恶。
“那我这么才能帮你呢?”君雅认真看着尚如安,努力压制情绪,显得镇定而坚强。
“你试着给尚浒打一个电话,六年来他一直排斥其他人,甚至连作为哥哥的我,也不曾足够接近他,但是,也许你却可以,所以今天找到了你。”尚如安神色依旧温和。
君雅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沉默起来,傻里傻气的问:“因为,我是女的……吗?”
说着说着,语气越加底下,恐怕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为何她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君雅有些尴尬,一瞬间莫名含泪,苦着脸,想想这个说法,太赤裸裸了,暗道:尚如安笑的太可耻了,人家君雅可是一个矜持矜持、知书达理的良家菇凉呀……
可是,尚如安笑了,看着君雅什么都不说,给了号码,便开车离开了,那么,就肤浅的认为,因为君雅是女的吧。
君雅握着号码,郁闷不已,不断告诫自己:要不是你家尚浒病了,可怜了,谁稀罕,谁心疼,你的家尚浒,是你家的,不是我家的!
可一转眼,汽车早已尘嚣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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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君雅躺在床上辗转不安,抱着床单滚呀滚,再柔软的被褥都抚不平心里的波涛。
沉默、安静、矜持、健忘,却隐隐期待着什么,是多么可笑的欺骗。
要知道,君雅一向对自己的坚强而充满信心,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有如此懦弱的一面,恨自己太诚实,连欺骗都不会,莫名觉得好可怜好委屈……
嘟嘟……
君雅心脏一阵揪沉,整个身心都在颤抖,连呼吸都近乎停止,好难受的感觉。
而后,突然又按了手机上的扩音键,想着大点声大点声,不要像小时候在耳边轻轻梦呓一样,让人着魔,难以忘却。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但是那头没有说话,无限扩大的喇叭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君雅脸色有些发红,等得战战兢兢,心乱如麻的思绪显得有些狼狈,不断告诫自己,自己是女孩子,而他是男孩子,自己像个女孩子要矜持矜持,再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