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态却总是出乎意料，他还未有所反应，从他身旁便蹿过一道身影，银色的月弧携卷着满满的杀气就这样朝惊魂未定的少女斩下！

不过很遗憾，没有得手。

加州清光怔了怔，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他不敢也无法确定此时此刻的心情除却遗憾，是否还存有零星的……庆幸。

同时，一直被护在身后的山姥切看准时机冲上前来了一个漂亮的格挡，并且反手施力利落地斩下了敌人的首级。

——这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若不是时机不对，清光都想为他鼓鼓掌了。

……噢，不过是时候该走了。

少年盘算着。他没有战意，从头至尾，都不曾产生过丝毫战意。

而审神者半晌才回过神来，命悬一线所带来的恐惧让她禁不住落下了泪珠。

——于是，加州清光撤退时瞥见的最后一幕里，只有那个，被山姥切笨拙地拥在怀中，放声哭泣的黑发少女而已。

讨伐队伍几乎全灭，只剩下清光一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真是史上第一次发生的状况，若是搁在以往，清光怎么说也会负点轻伤再回来，以免主人起疑心怪罪到他头上来。

而这次，他业已失去了任何玩小聪明的念头。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就连主人磅礴的怒意亦无法让他回过神来。

加州清光只是一味地，一味地，沉浸于那个女审神者凛然的眼神之中。

那个审神者，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一开始表现得和小兔子无异，却能在危机时刻不顾自己的安危挺身而出。该说她傻好呢，还是什么好呢。

嗯，就是傻吧。

如果那时少年不曾犹疑半分，她肯定就会那样死在他的刀下，那么无疑政府又失去了一个能够威胁这边的棋子。

——皆大欢喜的事，不是么。

可他却偏偏，不想让她就这么死去。

少年回想起审神者横在他面前时冲口而出的话语，那样柔软的声线居然也能爆发出如此决绝的音色，漂亮而又剔透。

清光细数了一遍，将关于少女的所有细节，小心地，一一装进了玻璃球里，再置于心上，任由玻璃球在阳光之下滚动出晶莹的轨迹。偶尔相撞，击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如她的话语，她的人。

倏忽，几个字幽幽浮上了他的心头。

情不知……所起。

少年骤然笑了开来，眉梢唇角皆是纯净而怜爱的笑意。

染得他那原本不会映照出任何事物的赤红瞳眸，亦闪耀起了晨星的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