哩!我如今与你说过,再引人上门时,茶也没有一杯与他吃了,你莫着急!”勤
自励被爹娘教训了一遍,嘿嘿无言,走出去了。真个好几日没有人上门蒿恼。约
莫一月有馀,勤自励又引十来个猎户到家,借锅煮饭。勤公也道:“容他煮罢!”
勤婆不肯道:“费柴费火,还是小事,只是才说得儿子回心,清净了这几日,老
娘心里好不喜欢。今日又来缠帐,开了端,辞得那一个?他日又赔茶、赔酒。老
娘支持得怕了,索性做个冷面,莫惯他罢!”勤公见勤婆不允,闪过一边。勤婆
将中门闭了,从门内说道:“我家不是公馆,柴火不便,别处去利市。”众人闻
言,只索去了。
勤自励满面羞惭,叹口气,想道:“我自小靠爹娘过活,没处赚得一文半文,
家中来路又少,也怪爹娘不得。闻得安南作乱,朝廷各处募军,本府奉节度使文
牒,大张榜文,众兄弟中已有几个应募去了。凭着我一身本事,一刀一枪,或者
博得个衣锦还乡,也不见得。守着这六尺地上,带累爹娘受气,非丈夫之所为也。
只是一件,爹娘若知我应募从军,必然不允。功名之际,只可从权,我自有个道
理。”当下瞒过勤公、勤婆,竟往府中投军。太守试他武艺出众,将他充为队长,
军政司上了名字。不一日招募数足,领兵官点名编号,给了口粮,制办衣甲器械,
择个出征吉日,放炮起身。勤自励也不对爹娘说知。直到上路三日之后,遇了个
县中差役,方才写寄一封书信回来。勤公拆书开看时,写道:男自励无才无能,
累及爹娘。今已应募,充为队长,前往安南。幸然有功,必然衣锦还乡。爹娘不
必挂念!勤公看毕,呆了半响,开口不得。勤婆道:“儿子那里去了?写什么言
语在书上?你不对我说?”勤公道:“对你说时,只怕急坏了你。儿子应募充军,
从征安南去了。”勤婆笑道:“我说多大难事,等儿子去十日半月后,唤他回来
就是了。”勤公道:“妇道家不知利害!安南离此有万里之遥,音信尚且难通;
况他已是官身,此去刀剑无情,凶多吉少。万一做了沙场之鬼,我两口儿老景谁
人侍奉?”勤婆就哭天哭地起来。勤公也流泪不止。过了数日,林亲家亦闻此信,
特地自来问个端的。勤公、勤婆遮瞒不得,只得实说了,伤感了一场。林公回去
说知,举家都不欢喜。正是: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他人分离犹自可,骨肉分离苦杀我。
光阴似箭,不觉三年,勤自励一去,杳无音信。林公频频遣人来打探消息,
都则似金针堕海,银瓶落井,全没些影响。同县也有几个应募去的,都则如此。
林公的妈妈梁氏对丈夫说道:“勤郎一去,三年不回,不知死活存亡。女儿年纪
长成了,把他担误,不是个常法,你也该与勤亲家那边讨个决裂。虽然亲则是亲,
各儿各女,两个肚皮里出来的,我女儿还不认得女婿的面长面短,却教他活活做
孤孀不成?”林公道:“阿妈说的是。”即忙来到勤家,对勤公道:“小女年长,
令郎杳无归信。倘只是不归,作何区处?老荆日夜愁烦,特来与亲家商议。”勤
公已知其意,便道:“不肖子无赖,有误令爱芳年。但事已如此,求亲家多多上
覆亲母,耐心再等三年。若六年不回,任凭亲家将令爱别许高门,老汉再无言语。”
林公见说得达理,只得唯唯而退,回来与妈妈说知。梁氏向来知道女婿不学本分,
心中不喜,今三年不回,正中其意。听说还要等三年,好不焦燥,恨不得十日缩
做一日,把三年一霎儿过了,等女儿再许个好人。光阴似箭,不觉又过了三年。
林公道:“勤亲家之约已满了,我再去走一番,看他更有何说。”梁氏道:“自
古道,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他既有言在前,如今怪不得我了。有路自行,又去
对他说甚么?且待女儿有了对头,才通他知道,也不迟。”林公又道:“阿妈说
得是。然虽如此,也要与孩儿说知。”梁氏道:“潮音这丫头,有些古怪劣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