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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1 / 2)





  到了姜红菱来时,这些人只当她不过来做些面子功夫,谁知她竟当真发落起来,方才各自慌张失措起来。

  但听姜红菱传令道:“将这些人押下去,各自领五十板子,外头院中服侍的,革一月的银米。屋中服侍的婆子丫鬟,打发出去,送到柴房、灶下、浆洗等粗使之处!”

  这一言下去,众人如丧考妣,有嚎啕大哭的,亦有跪地求饶的。这些人能在主子院中领差,一则俸禄油水比别处更多些,二来也比外头的寻常下人更多几分脸面,再一则这些姑娘奶奶们一日能有多少事,差事自然也更清闲。如今姜红菱竟将她们尽数打发到各处去粗使,当真一日之间自天上落到了地下。

  姜红菱自然不去听他们嚎丧,只吩咐家人将这些人拖了下去,另外吩咐管家调拨人来服侍。

  过了半顿饭功夫,小厮将大夫请至家中,果然不是昨日来的那个。姜红菱问了几句,知道也是朝里退下来的太医。

  这大夫替顾妩看过,出来说道:“倒是给奶奶道个喜,这位小姐并非染了疫病,只是着了风寒,又有些心悸受惊,更兼自幼身体虚弱,所以这病就来势凶猛。然而这病看着凶,实则不险,饮食清淡滋补着些,吃上几幅汤药慢慢儿的就好了。”说着,略顿了顿又道:“只是还劝一句,这位小姐心事太重,凡事想开些为好。如今年纪尚轻,倒也不显,渐渐上了年岁,必定是要坐下病来的。”

  姜红菱听着,心里道了一句:她这心事,却不是人能劝的。

  心中虽这般想着,面上自也不会跟这个外人说起,吩咐人付了诊金谢了大夫,也就打发了他去。

  送了大夫,院中的人被打发了,新人一时尚未选出,姜红菱放心不下,便留在了秫香楼,吩咐人将账目送到此间,如有事要回,也在此地一并处置。待小厮抓了药来,她便吩咐如素去熬药,如雪还在里头伺候顾妩,如锦听候吩咐来回传话等事宜。

  在秫香楼吃了午饭,管家媳妇将新选来的人送来。

  姜红菱看了一番,见都是些老实诚朴之辈,心中满意,告诫了几句。

  恰好顾妩烧已退了下去,只是还睡着不曾醒来。

  姜红菱见时候不早,怕一会儿顾思杳回来见不着她,便起身回去了。

  送了姜红菱离去,如雪回至内室,进门就见顾妩睁着两只红红的眼睛,怔怔的出神。

  如雪心中一喜,走上前来,微笑道:“姑娘醒了,可要吃些什么?大奶奶吩咐的,炉子上有热着的鸡丝肉粥。”

  顾妩没有接话,静了半晌,才轻轻说道:“到了今日,我才真觉得,自己之前傻的可笑。我与她,原就不该有什么争端的。”

  如雪听着,在一旁坐了,低声说道:“姑娘,不是我做丫头的多嘴。但府里如今已是这个情形了,二爷的心是在大奶奶那边的,大奶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狠心薄情之人。侯府在她手里,倒比之前更见调理了。姑娘昨儿做了那样的事,她今日还肯来为姑娘做主出头。姑娘,还该念着人家的恩典才是。”

  顾妩眼眸低垂,半晌低低一笑:“往后,我便将她真正的当作嫂子来看待了。”

  姜红菱回至居所,坐了片刻,如素便回来说道:“四姑娘已然醒了,吃了一碗肉粥,精神好了些许。”

  姜红菱点头称知晓了,如素又问道:“奶奶今儿这番处置倒是让我想不通,怎么那些丫鬟婆子倒撵了出去,倒把院里粗使的人留下了?”

  姜红菱吃了口茶,点头说道:“你不知道,这些人在屋中服侍,差事原就比旁人轻省许多,油水也更足些,也比更别人多上几分体面,这般落了诸般好处,却不肯尽心服侍,甚而还闹出欺凌主子的事儿来,更比外头那些人可恶上百倍。”说着,她停了停,又道:“今日这事,也不全是为着四姑娘,也是要西府那边过来的人知道,这府中是谁当家,不论他们在那边是个什么样子,如今也要守我的规矩。”言至此处,她忽而一笑:“我原就愁没有个由头,怎生管束他们,如今倒送了个现成的把柄上来,也真叫人没法说的。”

  到了晚上,顾思杳来家,姜红菱知道他心中的顾忌,并没向他提及此事,只说秫香楼中恶仆欺主,被她尽数换了。这些后宅家事,顾思杳是自来不问的,听听也就罢了。

  第148章

  自这日起, 顾妩便在秫香楼中闭门静养,再也不曾出门一步, 日子过得无声无息, 甚而竟令人忘了这侯府还有一位四小姐。只是因之前姜红菱狠狠惩治了一回,又时不时遣人来探看, 也无人敢轻贱于她。

  顾妩这病来的凶猛,去的却慢, 在病榻上缠绵了大约半个月, 才渐渐好转起来。

  这几日间,圣驾已然降临江州。

  早在京城传来消息之际, 江州地方官员受齐王示意, 早将城中人家细细梳理了一遍, 把往昔那些帮闲混混, 乃至于游方的和尚道士一应轰出城去。城中那些花街柳巷,更是三日一查,五日一检, 其间那些衙役们便免不得有些勒索敲诈之事,将这些勾栏人家闹得怨声载道,直道生意做不下去了。城中那起流民,更不在话下, 不论三七二十一, 一概撵出城去。如此还不肯罢休,还遣了兵士日日在江州城左近盘查,但有衣着褴褛的贫苦之人接近, 必将其驱逐。

  到了接驾这日,江州城中家家户户皆自家中出来,跪在道路两侧,街上净水泼街,黄沙盖地,先到一步的禁卫军把拦在街道两侧,手中的金瓜铁锤,在日头之下,熠熠生辉。

  一众百姓跪在地上,将头低低埋着,莫说抬头张望热闹,便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恐一时不慎,便为被冠上一个刺王杀驾的罪名,一柄金瓜落下,自己的天灵开花。

  故而,街道两旁虽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却悄然无声,鸦雀不闻。时下是九月中旬,天上日头正毒,白花花的晒着地下,众人被晒得头晕眼花,汗流浃背,被地下热气蒸腾,汗臭体味混在一处,更叫人难以忍受。

  江州城的一众官员贵戚都在城头跪着接驾,顾思杳亦跟在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但听车轮辘辘之声,马蹄踏踏之音,自远及近压地而来。又过片刻,只觉一阵风尘刮面而过,顾思杳抬眼扫了一眼,但见皇家车队已到跟前。

  车队在前停下,便有一尖细嗓音响起:“……朕故此巡道江南,诸位卿家平身!”

  顾思杳听这嗓音,便知是个内廷宦官。

  江州众官员,以齐王为首,山呼万岁,其下那些官面文章,不必细表。

  车队再度启程,往行宫而去。

  那些官员也各自登车上马,跟随皇家车队前往。

  这江州行宫原是前朝十二年所建,位于江州城郊西南方二十里处,本是前朝皇帝的游玩之处。选了江南的名工巧匠,经由两朝修葺,辉煌壮丽又不失江南的婉约秀丽,端的是一座奢华园林。如今德彰皇帝下江南,来至此处,自也在这行宫下榻。

  只可怜江州城中百姓,被白白折腾了大半个月,又在街上跪了大半日,却连皇家的马蹄子也没曾见到。

  此事后来在江州城中传扬开来,众人虽不敢在露于行迹,却各自在肚中骂娘。德彰皇帝双足未踏江州,却已将此地闹得民怨沸腾。

  却说江州城众官员随圣驾到了行宫,在正心殿上站了半日,内廷方才传出话来,言说圣上一路辛劳,此刻初来乍到,须得洗尘休息,令百官明日见驾,只传了齐王、毓王等皇子入内朝见。

  众人听了这消息,方敢散去。

  顾思杳自正心殿出来,要寻毓王说几句话,又见往来宫人甚多,便避在了园中一株榕树之下。

  停了片刻,不见毓王自殿中出来,却听一阵裙子拖地声响传来。

  顾思杳顺声望去,只见数十名宫人,打着仪仗,簇拥着一盛装丽人逶迤行来。

  他虽看不清那妇人容貌,但见那其中有七凤金黄曲柄,便晓得是贵妃的仪仗。

  德彰皇帝后宫,贵妃便只得齐王生母、柳贵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