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被调到第一排,传张纸条都很费劲,周五放假前最后一节自习课,舒柠无聊到只能睡觉。
那天她起得早,哈欠连连,一直睡到下课铃声响了才醒。
她枕着手臂,眼皮缓缓撑开,周围吵闹混乱,少年清秀的侧脸轮廓渐渐清晰。
舒柠本来是面朝着走廊那一边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他这一边,并且霸占了他课桌的一部分,他坐在里侧,她不起身让位置,他就没办法出去。
少年坐姿端正,腰背挺得笔直。
她喜欢硬骨头,于是她又把眼睛闭上了,等其他同学都走了,教室里静得只剩呼吸声,他也没有开口。
真是个木头啊。
舒柠起了玩心,故意朝他靠近,侵占属于他的空间。
她向来耐心不足,十分钟就觉得没劲,本以为木头索然无味,睁眼才发现她闭眼装睡前他就在做的那道题的答题区还是空白,视线往上,少年耳朵尖通红。
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儿意思了,舒柠刚想逗逗他,可她还没说话,就被来接她放学的周宴拽走了。
周宴不仅明令禁止她再去招惹那根木头,出了学校就立刻给班主任打电话,把两人的座位调远,连学习小组都分开了。
回家的路上,哥哥告诉她,生活贫苦但清高有傲气的这一类表面纯白内里阴暗的男人最记仇了,自尊心受伤会不择手段地报复。
阳光晒得护栏轻微发热,舒柠若有所思地盯着江洐之。
至于那个木头同桌,招惹的种子还未发芽就被扼杀在摇篮,毕业后就没联系了,舒柠也早忘了他长什么样,然而她成功招惹过的江洐之和她却始料未及地成了名义上的一家人。
这对舒柠来说是飞来横祸。
他不会是还记着四年前的那点事儿吧?
江洐之仿佛感应到什么,毫无预兆地抬头看向三楼露台,目光穿过枝叶直直地落在脸上。
舒柠被抓了个正着。
僵在空中的那只手此时有些尴尬,在挥手打招呼说早安和无视他继续伸懒腰之间,她选择笑着对他竖了个中指。
她穿着睡衣,款式并不暴露,质地柔软,以舒适为主,和性感完全不搭边。
只是她刚醒,扶靠着护栏,整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在绿叶蓝天的天然滤镜下,头发随风自由飘动,每一根发丝都泛着光亮,她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睡眼惺忪的模样给少女狡黠添了几分慵懒,明亮,耀眼。
电话里的声音弱了下去,江洐之没听清。
秘书等了半分钟,没等到上司的吩咐,便又重复了一遍。
今晚有提前一周约好的饭局,江洐之收回视线,低头看手表的时间,告诉秘书他大概几点到公司,再抬头时,露台上的舒柠已经悠闲地转身回了房间。
风里多了一缕花香。
几米远外,墙边一大片橙红色的花正开得热烈,如此鲜亮的色彩,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通话结束后,江洐之走进客厅。
他刚进屋就听到舒柠对孟阿姨说:“谢谢您昨晚给我热的牛奶,我喝完睡得特别好。”
撒谎和呼吸一样自然。
孟阿姨被哄得笑容满面,即使是今早第三次做早饭也没有一句怨言,还主动问舒柠的喜好和忌口。
江洐之陪老爷子喝茶,舒柠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等早餐,一派平静祥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刚刚开启暑假,才九点多,舒柠起得不算晚,洗漱换衣服也不像昨晚那样故意磨蹭,很利落,早饭都端上桌了,楼上还没有动静。
舒柠喝完半杯温水,拿起筷子吃面。
蔬菜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能尝到一点点甜味,鱼是爱钓鱼的邻居送的,新鲜嫩滑。
她戳破溏心蛋,轻声问孟阿姨:“我妈还在睡吗?”
孟阿姨把一盘刚切好的冰镇西瓜放在舒柠面前,告诉她:“他们有急事,一大早就回市里了。洐之本来也有工作要忙,老爷子听说你开车出过意外,不放心,就让洐之等你睡醒,带你一起回去。”
舒柠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余光瞥到客厅的那抹黑色身影,原本可口美味的早餐顿时变得难以下咽。
所以江洐之是在等她?
“柠柠,”老爷子开口叫她。
舒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江谦纵横商场几十年,退休后气场不减分毫,近些年远离纷争,再加上失去了最宠爱的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独断的行事作风温和了许多,日常对待晚辈并不严苛,哪怕舒柠只是儿媳带到江家的孩子,他也是和蔼的。
“假期无聊,你有没有兴趣去公司,跟哥哥学习怎么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