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后来呢？”

“那对救了秦大将军的燕胡老夫妇，后来如何了？”

李浲显然没想道她会问这个问题，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后来……后来外公伤养好了，告别了那对老夫妇就回来了，待仗打完了之后，燕胡彻底成为了大夏的属国，他再去找他们时，却发现他们的屋子早已在战火中毁了，那对老夫妇也不知所踪，也许是逃难了，也许是死了，总之，外公再也没有找到他们，这也是他一生的遗憾。”

雨静默了半晌，缓缓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浲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笑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进去吃肉。”

店小二穿着极具异域特色的服装，热情地将他们请进了店门，坐在雅座之内。自从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恶战之后，燕胡完全臣服于了夏朝，在秦裕的铁腕镇压下，这么多年来边境一直相安无事，燕胡和夏朝之间也已恢复了通商，京城之内穿着异域服装的人越来越多，老百姓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浲点了鹿肉，獐肉和羊肉，还有一些瓜果小菜和用来解油腻的茶水，燕胡的厨子就在后院的炭火旁切肉，客人现点现烤，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当撒着各种调料、散发着香气、外焦里嫩的烤肉端上桌时，连雨都被吸引住了。李浲拿起筷子递给她：“快尝尝，怎么样？”

雨夹起一块尝了，点头道：“果然名不虚传。”

李浲笑看着她：“你喜欢就好。”

雨不动声色地说：“您最近审案辛苦了，也多吃一些吧。”

李浲依言吃了几口，摇头哀叹：“完了完了完了……”

雨莫名地看着他：“什么完了？”

李浲低声道：“吃到这样的烤肉，我对宫里的御膳以后可再也提不起兴趣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把这厨子弄到宫里。”

雨掩嘴笑道：“您吃着人家的肉，还打着人家厨子的主意，小心老板知道了，非赶我们出去不可，再说御膳房里的厨子可都是……您要让人家断子绝孙，人家一准跟您拼命！”

李浲想了想：“那就弄进我的府里吧，正好我的王府也快建好了，就差一位大厨，等我把他弄进去，以后你天天来我这里吃烤肉。”

“还是算了吧，”雨笑着摇头，“这样的美味被你一人独享了，别人可就尝不到了，为了造福百姓，您还是想吃的时候就屈尊移步过来吧。”

李浲叹了一声：“这倒也是。”

雨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您这几日审案子审的如何？可有什么结果了？”

“还结果？我都不知道原来审案这么麻烦的，又要查证据，又要录口供，清点物证，记录卷宗……这几日我在大理寺，还翻看了以前一些类似案例的卷宗，竟然发现有些记录和留存的口供根本对不上，原来是有些文书偷懒，记录的时候缺斤少两，待此案结束后，少不得又要整治一番。”

“您何必事事亲力亲为？有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便是，也省得劳累。”

“虽然累了些，可我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也是值得的。”

“那么张邵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认罪吗？”

李浲摇摇头：“没有，他一直坚称自己无辜，一个世家子弟在牢里待了这么久，还死咬着牙不松口，也是真是少见。”

“大理寺打算何事结案？”

“就这一两天了，等记录好了卷宗，就可以结案了。”

雨沉吟着道；“您是打算直接公布结案结果？”

“对啊，结了案，自然要公布示众。”

雨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不先拿给陛下看看么？”

“给父皇看？”李浲疑惑地说，“大理寺是太。祖亲授的独立查案之权，结案后只需报刑部备案即可，历年来都是如此，为何要拿给父皇看呢？”

“大理寺是有这个权利不假，可我只是觉得，这案子牵涉到了二品官员之子，死的人还是宫里娘娘的亲弟弟，再加上案子是陛下亲口下旨要查的，不给陛下看一看卷宗就宣布结案，只怕是有些不妥呢。”

李浲认真思考了片刻：“你说的倒是有理，那我明日把卷宗整理好了，还是先进宫给父皇看一下吧。”他打量了雨一眼，“你对这个案子好像很上心的样子？”

“现如今全京城还有谁对这个案子不上心吗？都在等着看结果呢。”

“真的只是这样吗？”李浲紧紧盯着雨。

雨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嘴上依然故作镇定地说着：“那不然还能是怎样？”

李浲展颜一笑：“难道不是因为我在主审这个案子的缘故吗？”

雨松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是是是，都是您的缘故。”

李浲得意地一笑：“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