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就换呗,反正我的货放你那边我晚上也睡不安稳,还不如自己看着更放心……”
谢世荣不情不愿地拎着旧书包去另一个包厢,何长宜问谢迅:
“软卧包厢塞货包?”
谢迅:“三叔来峨罗斯向来不空手,贼不走空嘛,正好我也没什么东西要带,两张票的行李额都留给他运货,路上卖一卖,多多少少也让他能赚一点。”
他说话的态度太过自然,只有细细品味才能发现不经意的居高临下。
虽然口口声声喊着“三叔”,但听不出一丝尊重长辈的意思,更多只是面上过得去。
何长宜看向谢迅,他穿着一身笔挺大衣,棕色驼绒,搭配油亮皮靴,头上还抹了摩丝,看起来和之前那个给谢世荣打下手的小跟班完全不一样。
谢迅从隔壁包厢提过来一只lv行李箱,他也不避讳何长宜,直接掀开箱盖,箱子里一半放的都是打捆的美金。
他拿起两叠美金递给何长宜,笑着说:“今年的分红。”
何长宜接过美金看了一眼,反手又扔回行李箱中。
“之前从账上支的钱还没还,就算我用分红还了吧。”
谢迅笑着摇摇头,合拢箱盖,挂上一把和箱子完全不协调的不锈钢锁。
“好吧,等还清了账,我再给你发一笔大分红。”
国际列车行驶在钟国境内的几天风平浪静,四位钢铁厂代表兴致勃勃地在车厢里四处溜达,与同行的乘客攀谈,时不时拿出照相机对着窗外的景色“咔嚓”几下。
对这四位爷,何长宜一向采取不卑不亢的态度,既不会谄媚到让对方肆意骄狂,也不会冷淡到让他们想跳下车回国,妥帖有礼,倒让他们对这位上门推销废钢的女倒爷多了几分客气。
谢迅这个狡猾的家伙在发车当天就从何长宜的言行中推测出什么,并立刻就以合作伙伴的身份替她伺候起了四位代表。
不得不说,这帮了何长宜大忙。
毕竟她可没法在代表们不会用花洒/马桶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走进卫生间。
在度过了刚开始的磨合期后,陌生的乘客们彼此熟悉起来,车上的氛围变得相当热烈。
“我跟你们讲,峨罗斯遍地是金子,老毛子手松得很,随随便便带点什么东西过去都卖得掉,一趟就能挣这个数!”
谢世荣嘚瑟地冲一群中年男人比划数字,引来一众惊呼。
“这么多啊!”
“我上一年班也挣不回来这么多钱!”
“哎呀,这说的我心痒痒的,我都想辞职干倒爷了。”
谢世荣心满意足地哈哈一笑,反而劝道:
“倒爷有什么好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劳保都交不了,也就挣几年快钱。还是你们这种有单位的好啊,逢年过节不是领油就是领水果,这出国旅游都不用花自己钱,要是带着货过来卖,这一来一回纯赚啊!”
听到这话,立刻就有人说:
“我还真带货来的!你看,从劝业场买的运动服,听说老毛子就爱这个!”
“我这儿也有,批发的发夹,一个才不到三毛钱,就是没想好在峨罗斯卖多少钱合适。”
“还有我的,正经机械表,都是港货,肯定好卖!”
一听到“机械表”三个字,谢世荣断然说道:
“机械表不行,谁让你卖机械表的,这人肯定没来过峨罗斯。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机械表,人家本地就有好几个机械表品牌,没钱的老毛子还拿家里的机械表出来卖呢!”
带机械表的人急了,连声地追问:
“那怎么办?我可是借钱买了一箱子的表啊!要是卖不出去的话,我总不能就这么带回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