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陈辞醒来的时候林远由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书。陈辞迷迷糊糊摸摸林远由的头，林远由的声音远远近近飘进耳朵：“你醒啦。起来吃早餐。”

然后陈辞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林远由依然是那个动作一动不动，陈辞的手依然放在远由的脑袋上。陈辞顺手又蹭了蹭：“几点了？”

“十一点。我该去做午餐了。”

陈辞费力地起来走到洗手间，胡乱洗了把脸，出来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脏像被电击了一样，瞬间就醒了。

默念了十遍这不是做梦之后陈辞双手环胸倚靠在厨房门口，低头看着拖鞋，有一下没一下玩着：“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大四的时候。出去租房就学了一下。”林远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味道应该还不错吧。”

“恩。”

然后陈辞低着头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出去坐着，我一会儿就好。”

林远由一如既往地会照顾人。无论是旅行那次照顾醉酒的顾自蹊和周脉还是高三那次照顾生病的陈辞，都让陈辞挪不开眼。

那天晚上回到客栈，林远由叮嘱云杉和顾自谅看好两个醉鬼，拉着陈辞跑出去。在半夜跑了两三条街道后终于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几瓶酸奶和一些蜂蜜，赶回去给他们两个喝下。陈辞舔着脸表示也想喝，林远由扔给他一瓶。

高三快临近高考的时候陈辞病了。有天在一节自习课上疼的出了一身冷汗，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麻烦爸妈来一趟，在看到林远由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果断地选择不打。

医生给陈辞扎上针之后叮嘱了两句就出去了。林远由坐在他床边看错题，陈辞就这么盯着她的侧脸出了神。

输完液的时候林远由拿过他的手兴奋地看着他：“陈辞，我第一次给别人把针，你忍住。”陈辞吓得一个激灵，颤抖着说：“要不你去叫医生？”林远由不满意：“你不相信我？”陈辞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林远由满意地点点头：“别担心，我会很温柔的。”然后露出一副坏笑。陈辞闭上眼撇过头，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然后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抓着他，在完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针就拔掉了。陈辞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嗷嗷乱叫：“疼死我了，快亲我一下。”

林远由温柔地俯身亲亲他的嘴唇：“好了，快点好起来。马上就会过去了。”陈辞伸手摸摸她的脸。林远由帮他整理好被角，把他的手拿下来塞进去：“别闹，早点好。我先去上课，晚上再来看你。”

那时候老师已经不讲课了，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全身心备战的状态，从早到晚，都是自己复习。林远由干脆把所有的书都搬了过来，一边自己复习一边照看着陈辞。陈辞输着液看着书，偶尔有不懂的问题问问林远由。所以陈词的记忆中，高三不是什么漫天血光的厮杀，而像姑苏城外的一艘只有他和林远由的小船。

林远由边做饭边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心？好像在很远以前了，又好像翻看记忆就能看见。

大概是高二那年在百米跑道上一步步走向陈辞的时候。

大概是高一旅游那次天上突然开始下小雨，一队人沿着环形的楼梯向下走，陈辞顺手把自己头上的帽子从上面扣到林远由头上的时候。

大概是初中看到他在球场上飞驰的时候。

大概是小学去他家喂兔子的时候。

大概是幼儿园欺负这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却在自己摔倒时还被他拉起来的时候。

太远了啊。

喜欢这个词，从幼儿园开始就渐渐明白它的意思，却迟迟没有确定心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