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已经慢慢过了变声期，声音由沙哑转向成熟的磁性魅力，如春笋破土而出，一阵清风拂过竹林那般美好。

在人声鼎沸之中识别到他的声音，陌白只觉得心里也像被一阵清风拂过一样。

“辛苦了吧。”她想摸摸少年的发顶，以往她有事瞒着澹台时就会心虚般地这样做，少年会很高兴。

平常抬手到这个高度是少年的发，但这次，她碰到的，却是鲛人少年的温度，如玉般柔滑细腻的脸颊。

陌白一怔，收回了手。

“你怎的···长这么高了？”陌白断续着开口。

澹台看着她收回去的那只手，“刚好时机到了。”

鲛人的成长竟如此没有规律？

所以徒弟现在竟比她要高半个头了？也不知他以后会长到什么样的高度······陌白心里莫名地欣慰，“真好，我徒弟长大了。”

所以是时候离开了。后一句陌白没有说出口。

————

“这是专门对付妖的迷药，他一时半会醒不来的，”巫子羽对坐在床边的陌白说道，而后者只是对着床上熟睡的少年发呆。

方才趁着澹台离开，陌白向巫子羽提出了让澹台昏睡的请求，她说，她的仇家找上门了，她必须走了。

“若是舍不得，便不要离开了。”洛君颜揪心地看着陌白。

“不可···”陌白慢慢缓过神来，“他们已经找上来了，我逃不掉。”

“所以你要丢下他一个人？”巫子羽皱眉道，“有什么不是可以一起解决吗？”

陌白无奈道：“我全盛时期也敌不过那一人，他是仙···我们没力量去抗衡···”陌白停了一会儿又说出下定决心后冰冷的话，“澹台在我身边只会让我多一个把柄，他绝对不能跟在我身边···”

巫子羽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陌白自有她的苦衷和深虑，但他身为澹台百年前的好友，却并不希望陌白再一次抛下澹台。

“他醒来会怎样，我保证不了。”巫子羽扔下酸酸的话。

三百年才重聚一次，却又匆匆分离，况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的见面。

“你会回来的对吗？”洛君颜认真地看向陌白的脸。

陌白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忽而，一句话在刹那间闪过脑海——

“我怎会丢下你？”

熟悉的声音令她的心脏仿佛被重击了一下，怦咚一声，一些抓不住的片段闪过脑海，陌白痛苦地撑住头，而那句话却不断地在脑海里翻滚出现。

我怎么会丢下你？

我怎么会丢下你？

我怎么会丢下你？

为什么···会有这种窒息般的痛苦······

“陌白！”洛君颜慌忙搂住了倒下的陌白，“你怎么了！”

巫子羽连忙在旁给陌白施了一个静心诀，慢慢地，陌白平静下去了。

“我没事。”陌白堪堪站起身，“我不会丢下他的，我不会丢下他的·······”

“时间来不及了···”白色的身影蹒跚着向外走去，“替我告诉他，我回天界一趟，让他等我几年。”

轻描淡写，似是几年只是几天。

“几年啊，混蛋···”巫子羽看着白衣谪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你不会自己跟他讲啊！”

洛君颜叹了一口气，将巫子羽轻轻拥入怀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却应身不由己

转瞬须臾，都说沧海桑田，不过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