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官家为何贬臣。”
江昭沉吟着,起身一礼,颇为坦然,一副疑惑且意外的样子:“可是臣德行不足?”
“子川之德行,自是上佳,入仕十五年,未有偏颇,人人称道。”赵策英认真道。
江大相公是讲究人,道德标准不低。
这一点,从人人皆知的【韩门立雪】,便可窥见一二。
“可是臣名望不足?”江昭又问道。
“子川为天下名士,十余岁便名满天下。两次拓土,三十有二入阁拜相,三十有三宰执天下,实是天下有名矣!”赵策英仍是一脸的认真。
江昭的名气,一样也是毋庸置疑的存在。
无论是在世名气,亦或是史书上的名气,都将注定是一等一的存在。
“可是臣不贤?”江昭三问。
“自子川宰执天下,人人皆言,此为贤相居庙堂。”
“千古一相,名不虚实。自是贤的。”
赵策英抚着膝盖,不免为之慨叹。
德行、名望、才能,江昭都是近乎“拉满”的存在。
这样的“神人”,就算是史书之上,亦是寥寥无几。
江昭又是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赵策英是会反驳呢!
“既是如此,臣可否斗胆一问,官家为何要贬臣?”江昭一脸的平静,似是从未心生愤意,而仅仅是好奇。
赵策英沉吟着,并未作声。
这一问题,不好答!
上上下下,一时为之沉寂。
其余的太监、宫女,皆是连连低头,近似匍匐,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约莫二三十息。
赵策英一叹,艰涩道:
“朕病了。”
“病龙难压飞虎。”
“朕心生忌惮,唯有贬你!”
“他年,大局逆转,或有转机。”
赵策英选择了半坦白的法子。
作为实现大一统的君王,他的威望已经达到了先辈都难以企及的水平。
百年国祚,恐怕也唯有太祖皇帝可与之相媲美。
从理论上讲,这样的皇帝,要想贬一位臣子,注定不会太难。
即便这位臣子,乃是百官之首!
但,理论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就是,以江昭的功绩、名望、影响力,赵策英真的不太好以政斗的方式贬他。
无它,一旦君臣二人真的铁了心斗起来,且不说胜负难料,就单是政斗造成的余波,恐怕也足以轻松葬送大好盛世。
这一点,其实并不难理解。
君相之争,注定涉及站队问题。
这一来,涉及到了两大问题:
一、拓土功臣,真的一定站在皇帝一方吗?
二、假设皇帝赢了,站在江昭一方的拓土功臣,要不要杀,亦或是贬?
一旦大规模的杀功臣,亦或是贬功臣,其实也就意味着就此陷入了“内耗”问题。
自此,亡辽灭夏,缔造盛世,注定是千难万难!
为此,经过深思熟虑,赵策英却是不得不采取“半坦白”的方式,劝大相公主动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