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楹刻桷,青瓦朱甍。
欧阳府,凉榭。
欧阳修、吕公著二人并列,观赏浅塘。
“一连几十道奏疏,逼得官家罢朝,不知官家究竟会否妥协?”欧阳修垂手,望着池塘游鱼,莫名慨叹。
六十有一,花甲之年!
作为文坛领袖,入阁已有两年之久。
内阁大学士,已然是屹立于百万读书人巅峰的存在。
从仕途来讲,他仅有两条路可走,或进或退:
其一,拜相。
除了大相公韩章以外,还有五位内阁大学士。
要是掌握好时机,从五位内阁大学士中拔尖而起,夺得百官之首的位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二,致仕荣休。
从理论上讲,内阁大学士不一定得三年就退。
不乏一些本事不俗的大学士,入阁六年方才致仕荣休。
但,他这一脉不一样。
遭到贬谪的文彦博受了新帝的恩德,已然召回入京,任权知开封府。
一把椅子,两个人争。
要是他不能拜相,那肯定就得跟文彦博争椅子。
文彦博,那可是一等一的老资格人物。
党内竞争,他还真就不一定干得过文彦博。
如此,自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要么拜相登顶,要么致仕荣休。
欧阳修望着水塘,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
他有预感,此次“制衡之争”就是人生的转折点。
老实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本来,胁迫新帝退让一步就行。
按他的预想,一两旬的胁迫就能让新帝退步。
可事到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
有种发展迹象超出掌控的不妙感。
“别无退路,继续上奏吧。”
“我让人找了江子川的黑点,上奏弹劾。”吕公著面色微沉。
新帝罢朝,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自然是臣子的胁迫起了效果,对新帝产生了不小的压力。
否则,新帝也不可能罢朝。
坏事,则是新帝并未妥协。
新帝选择了罢朝,也没有选择妥协。
性格,实在是强硬。
“也唯有如此。”欧阳修无奈点头。
外戚入边,没有新帝点头肯定行不通。
如今,难受就难受在卡得不上不下。
可能新帝是强弩之末,继续上奏几天,新帝就会撑不住选择妥协。
也可能新帝异常强硬,愣是抗住了上奏。
那样的话
欧阳修眺望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