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青灰色的茶碗滚落在地,打了个旋儿,摔成了几瓣儿。
“师傅,师傅息怒……”堂下跪着的小徒弟低着头,白着脸,惶恐不安。
“哼。你下去去吧,把庆儿唤来,我有话问他。”郑无病铁青着一张脸,眼睛虽然闭上,却也冒出丝丝寒气。
“是……是……师傅……”
郑无病一挥袖子,似乎有些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郑庆走了过来,“爹,你找孩儿有什么事?”
郑庆面盘稍方,显得十分忠厚老实,却也十分孔武有力,他抬头看了看堂上的自家老爹,看着他死死捏着椅子的扶手,眉角抽动着,虽头戴金冠,身穿道袍,但却依然易喜易怒。
“爹……你再捏,椅子就坏啦……”郑庆抬起头说着,有些疑惑。
“椅子!椅子!你整天就知道这些事情!不知道好好习武!也不看看你师兄莫然!到时候这天水掌门的位子可就是属于他了!!”郑无病急怒上涌,手一翻,将这雕花楠木椅子拍的粉碎,形成一股木屑气浪震向四周,旁边的花瓶笔筒摇摇晃晃,几乎衰落下来。
“爹!师兄他当掌门也不错啊!干嘛一定要强求我……”郑庆说道,憨厚的脸庞上带着一点委屈,“要是师兄当掌门,肯定也不错的啊!”
“混账东西!”郑无病一巴掌掴上去,“你可知这天水可是我郑家的!!你就这么轻松的拱手让人?!我平时的教导你可曾听?!你可知道你现在可是忤逆不孝!!”
“爹!!”郑庆喊道,接着双膝着地,跪了下来,“爹……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郑无病走下台阶,“庆儿,你可知为父对你的期望?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是我这么多年将你拉扯大……为父最期望的是,你可以成为天水掌门,而且是武林盟主,统率整个武林。”
“爹……孩儿知错了……”郑庆低下头,微红了眼眶。
“这才是为父的好孩子……为父还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信物也已经交换了。对……就是此次与我们同行的明榉山庄的大小姐田甜。所以为父希望你们经常接触接触,此次明榉遭受大难,你更要好好安慰才是啊。”
另一边的宅院。
“阿夏,你可知田公子去哪儿了?”经过一天的忙碌,葛昤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她将手中的算盘放下。店铺虽然打烊了,后院还在忙碌。
阳光从屋顶的瓦片上一层层闪过,跳动好比鱼鳞,接着落在地上,草叶上,最终夕阳终于收起了它最后一抹辉光,夜色一寸寸吞噬下来。
立夏露脸之时便换了一副脸孔,平凡的脸,穿着一身灰布平板一样的衣服,毫无姿色可言。不过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到是异常的明媚。
“葛小姐,我可是看到田公子今日骑马和一群江湖人从门前走过……”立夏掸了掸衣袖,笑着说道,“之后,就没见过了……小姐,你找他有事?”
“这倒没有。”葛昤微微笑着,倒不显尴尬,“只是前几日被他烦着,现在他不在,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哦。”立夏应了一声,心中略有猜测。
“阿夏,你回去吧……你那边还要照顾你家阿旭呢(魏渊字子旭)……你若是要什么药材,尽管到我这里拿,无需客气。”
立夏听到‘你家阿旭’四个字的时候心重重跳了一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好…那…我回去啦…”
立夏一路奔着回去,没有停歇,想着找魏渊,说说去找那个前往汴京的盒子的事,感觉自己要为他做些什么事才好,仿佛这样这颗心就能平复下来。
两层小楼静静立在哪儿,光辉从二层泄露下来,蒙蒙好比月华,轻轻柔柔,飘飘荡荡,感觉整个人在一层层帘幕中穿梭嬉戏,又好比在夏日莲叶下躲避遮阴的鱼儿。
楼下的树,叶子落了满地,秋风渐起,而她的心仿若在春天。
“魏渊!”立夏感觉自己的脚步轻轻抬起,落在台阶上,旋转而上。
门被她推开,接着立夏愣在那里。
里面热气腾腾,她隐在假面下的脸腾地红了个彻底,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尴尬的偏过脸去,对上玄机子那张老脸,那一双瞪如牛眼的眼睛嵌在上面。
“哪里来的臭丫头!进来也不敲门!”玄机子不会武,旁边也没有扫把什么的,要不然早就一扫把挥她脸上了。
立夏脸红却从脸皮上看不出来,从外表看上去这姑娘有些冷静的过分,玄机子倒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目光在自家主子裸露的背上流连不去。
立夏只看着魏渊闭着眼,背对着自己。肤色光滑如玉,衬着发丝漆黑似墨。发丝披散下来,有一半落在药汤中,一半沾在背上。水珠从头顶缓缓滚落,也是被那些发丝所牵引勾连,缠缠绵绵。玄机子在往他身上扎着针,细细的银针反射着淡淡的光辉,闪烁在发间,又似天上的星子,有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还不快点滚出去!”玄机子吼道。
立夏就像猛地惊醒过来,僵硬着四肢,转身啪啪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再转身想说些什么,接触到玄机子几乎喷火的目光之后又立马转了回去,然后‘嘭’一声,门被死死的合上。
她僵硬的奔跑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喘了几口气,几乎想把刚刚呼进去的挠人的热气一股脑儿的…全部喷吐出来……
靠着柱子喘了几口,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女音: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声音带着一丝丝狐媚,撩人的紧。
“要妹妹找个男人来帮帮姐姐吗~~”
那个女子整个身体似乎全部赤裸,胸前的雪白呼之欲出,几块的红色布片遮住□□,其余全是透明的薄纱轻裹,色气满满,行走之间,春色无边。
“你!”
刚刚的屋子内。
魏渊被玄机子的那一阵阵吵闹所惊醒,睁开迷蒙的眼睛,在热气和药材传进身体的热力的作用下,他早就昏昏欲睡。
“怎么了……”
“唉。”玄机子回答道,“也就是刚刚有个不长眼的丫头闯了进来……要不要……”他口中满是杀气。
“呵,”魏渊似乎轻笑了一声,但又有些尴尬和微微的羞涩 ,“那是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