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知啥时候冒出来一声不高的叫唤把她从呆怔中叫会神,看到梅宝那张精致的脸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瞅着她,很近,看到她眼神瞥过来,从他咧开嘴给了个很大很灿烂的笑。
她挺想去摸摸对方的头,那个刺猬脑袋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浓黑的密发,柔软浓密的搭着,更加衬托一张脸白如美玉。
“你怎么来了?”她记得这祖宗不是隔洋过海在外头读书么?好像记得睡着的时候这家伙还和人吵架来着,以为是梦呢,还真的在。
梅宝嘿嘿一声:“我来看你又怎么个倒霉了,我说姐,你咋就那么点背呢?”
梅芯看他那副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也撇了下嘴,有点苦涩:“是啊,你姐我就这么倒霉。”
梅宝笑容敛了下,露出那副邪气十足的神情:“姐,这回你可别客气,都是那个蠢妞害你的,怎么也是他们厉家欠着咱,这回不把他厉家敲出个千儿百万的绝不放手,懂吧。”
梅芯愣愣看着他,过了会有点黯然:“我怕,我大概做不到的。”
啧,梅宝抽口气:“姐,你那么怂呢,姓厉的这会儿可心怀愧疚着呢,你不好好跟他算算,不亏大了?你弟弟我还要读好几年呢,这可是一大笔钱,你别说你不管我了哦。”
梅芯默然,好半天,闷闷道:“不会。”
梅宝笑了笑,突然在她一侧脸上啄了口:“姐,就你最疼我啊,那我走了哦,下回来你可要来接我哦。”
一溜烟到门口,突然又回头:“姐,天塌下来有高个子,你那个男人这点担当还是有的,再不济,不还有弟弟我嘛,别成日愁眉苦脸的难看死了,多大个事啊!”
说完也没等梅芯搭话,拉开门出去,正好门口撞着迎面进来的厉怀璧,两个人互相看了眼,没说话,梅宝同他擦肩而过,飞速跑远了。
厉怀璧只在一瞥间瞧着他略有些发红的眼眶。
病房里像是谁也没来过,静悄悄的,洁白宽敞的房间里,梅芯乖顺安静的躺着,只是看着天花板,有点失神。
连他走近了,都没意识到。
厉怀璧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说:“医生说你的身体所有器官都需要调养,这个时间会有点长,放心,我陪你。”
对于男人的安排,梅芯习惯是顺从的,她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不顺从,而且经历过这么多日子,她如今对于这个男人,是越来越信任的。
厉怀璧请了强大的医疗团队负责梅芯的治疗和康复,期间厉怀璧确实一直陪同着,可以说寸步不离左右,无论是查房,输液,问诊,他甚至把自己的工作都搬到这个病房里,在套房隔壁临时做了他的办公室,康展负责联络外部事宜,所有的会议都是视频解决,一些必须的应酬场合他也只是出去一两个小时,很快就会赶回来。
梅芯可以说这几个月认识男人以来,这几天是见到他最多的时候。
这也让梅芯看到他是多么的忙碌,24小时不间断的有很多事要他过目,一摞摞的文件要他签字,她的病房外那个小隔间里人来人往的几乎不断,每天能听到各种语言出现在他电视视频的那一端。
只不过这些忙碌,从来打搅不到梅芯,她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个坚毅强大的男人,只要她寻找,总能看得到他的脸,他那双深邃坚毅的眼。
这期间梅芯的毒瘾发作过两回,因为急性中毒和短时间摄入的药品水平较高,她本身的发烧并没有造成多少问题,却是这些东西造成了她的器官差点到了衰竭的地步,而恢复,是很慢的,这种时候不适宜戒毒,为了让她身体尽快恢复,医生对于她的发作,用小剂量医学允许的药品替代,以及缓解这些症状。
所以她受的苦不算很大,但是那种挠心的感觉,仍然让她心有余悸,她无法想象,那些在电视里看到的宣传海报里出现过的那种疯癫,她是不是也要承受一辈子。
那样生不如死的话,她真不想过下去,而且她觉得,这种戒毒,是需要毅力的,梅芯不觉得自己有那种抵抗意志,她是软弱的,生活总是让她屈服,这一次又怎么会例外呢?
当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下意识会去寻找,然后会看到那双就在身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变得深沉,幽暗,静谧的波澜不惊,只是像有什么惊涛,在涟漪的水纹下涌动着,让人心惊。
有时候她睡过去,会感觉到自己被拥抱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那个怀抱很熟悉,强势又温柔,带着熟悉的香味,让她被药物和不适折磨的心浮气躁渐渐趋于平静,然后熟睡过去。
这个时候她又会有些不舍,她知道男人是不容易的,他那么大的事业,那么大的家族,可却时时日日陪着自己,这样的不舍,只这份情谊,她怎能放弃?
疗养期间她又见了徐妙一面,这个张扬乖戾的女孩难得在她面前乖顺的跟只老鼠,尽管梅芯觉得这只小老鼠更惧怕的是自己身后那只狮子,但是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其实也挺有趣。
徐妙结结巴巴跟自己道歉的样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她的脸色是苍白的,大出血让她也伤了很大元气,连来看自己都是被人推着进来的,这对于一个张扬惯了的女孩,想必是很束缚的。
她在梅芯的床边放了一束花,很漂亮的鲜红透黄的花叶,用鲜嫩的绿色芭蕉叶包裹着,极是抢眼。
厉怀璧看见了从隔间过来把花拿开放在离着远一些的床头桌:“你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行了,人看过了,该乖乖回大马了!”
徐妙咬着下唇,一张脸蛋有点憋得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看了眼那个被放远了的花,耷拉下脑袋:“我可不可以不回去。”
“不行!”厉怀璧断然一句:“你还想闯什么祸?十点的飞机,立刻马上给我回去收拾东西。”
厉怀璧是很少发火的,徐妙好像被吓着了,有点想哭又强忍着的样子,一扭头自个转着轮子要往外走,推她进来的护士上来要帮忙,被她大声呵斥:“我自己会走!”吓得一缩手,看着她艰难转着轮椅往外滚。
看着徐妙出去了,厉怀璧轻微的叹了声,顺手捞过那束花递给护士:“拿到外头去插着,不用拿进来。”
梅芯看他一眼,也瞧不出那张脸究竟是发火了,还是隐忍,想想刚才小姑娘那个失意的背影:“这个花很好看,是你们那的吗?留下吧,房间里有点颜色也好。”
厉怀璧看看她:“你倒是不介意,我以为你会很讨厌她。”
梅芯想了想,老实的说:“她有点像小宝,你不是说她是亲人吗?”会为了这个亲人舍弃自己的那种,其实换一个角度,如果是梅宝,她也会做出和男人一样的选择。
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事,无论你闯了什么样的祸,有可能它造成的后果近乎毁灭,尽管会生气,发怒,责罚,可最后,还是会去替她收拾残局,不能够放弃。
因为彼此是亲人,血脉相连,无可抉择。
换一个角度说,她总归是外人的。
男人看了眼她,回头查看她的吊瓶里水,又看了下她打着针的手,确认完好后,给她掖了下被角平整盖好,随口说:“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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