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跟阿玛额娘说好要离京之后,我的生活就忙乱起来,说好了去扬州,阿玛便着人在扬州买了别院,遣送奴仆,额娘更是怕我在那边受了委屈,总是觉得我会缺这个少那个,衣服布匹装了一箱又一箱,看着父母对我的爱护,心里说不出的感动,“额娘,我只是去南边游历,还是会回来的,况且这些东西都是南边产的,我怎么会缺了呢。我知道额娘是心疼孩儿,可是这些东西也太多了吧。”我在额娘身边撒着娇,整个人都腻在额娘身上,额娘用手摩挲着我的头发,满眼疼爱与不舍,“额娘知道这些南边是不缺的,但是一想到你一个人要在那边过那么久,额娘就心疼,你长到这么大,被家里娇养着,什么苦也没有吃过,就是你阿玛也从没高声跟你说过话,这出门在外的,就怕你受了委屈,你不要怕花银子,若是银子不凑手,你就写信回来,这是额娘给你防身的。”说着额娘就从匣子里拿出了厚厚一沓的银票,这些银子许是额娘的嫁妆了,“额娘这可使不得,孩儿不缺银子,除了阿玛定好的银钱,阿玛和哥哥们都偷偷的给了孩儿一些,而且阿玛在那边还给孩儿买了庄子,光庄子上的产出就够孩儿的吃穿用度了,这些银子额娘还是留着吧。”说着我便将银票推还给额娘,但是额娘不依,看着额娘伤心的样子,怕是只要我不接这些银票她便会心里不安一样,无法,值得接了,等我走后再想办法把银票还给额娘。
额娘现在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大包小娄的给我准备着行囊,就这样忙乱了一个月,我的行李才准备齐全,来清朝也有几年了,但是没有出过门,以前总是听说古人出门麻烦,这会算是见识了,一应物品都得带着,连马桶浴桶这些东西也都带着,难怪出行不便,就我一个人这东西就装了满满两大车,还有装不下的趋势,看着这些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不过入乡随俗吧,我也只能看着他们折腾。
在我出门前一天,家里人都推了应酬聚到了一起吃顿饭为我践行,在桌上所有人都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不想让我难过,尤其看着额娘那强颜欢笑的样子,我的心里暖暖的,笑着拉着额娘的手说,‘额娘快笑笑,总这么愁眉苦脸的该不美了,’听了我的话,额娘勉强笑了一下,但是依然愁眉不展,‘额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身边这么多人谁也不敢怠慢我,再说阿玛已经跟扬州打好招呼了,也没谁会这么不开眼来招惹我的,您放心我会回来过年的,而且会常寄信回来的。’听了我的话,额娘也不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看着我,不肯放开,阿玛也看着我,满眼愧疚,几个哥哥看我的眼神里都是心疼,三哥都不敢抬头看我,看大家的情绪不高,我只得调节气氛,可是这个时候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宽慰他们,在这样的气氛里一顿家宴结束了,这也许是我在家里和家人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饭后,在额娘依依不舍的注视中,阿玛带着我去了他的书房。我和阿玛对坐,他只是那么坐着看着我欲言又止,“阿玛是不舍得女儿吗?孩子长大了总得离开父母出去闯荡,阿玛不必担忧,孩儿要走了,阿玛有什么要嘱咐女儿的吗?”我率先开口,这段时间我接收了太多愧疚不舍的情绪了,在离开之前,我想听听家人对这件事的应对,是的李四儿死了,但是这件事给整个佟家敲响了警钟,我们不能将那个预言当做没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目标,或者是行动方针,来指引着佟家的未来走向。
“孩子,这件事是佟家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小就得避出去,有些话以前你小,阿玛怕跟你说了你不理解,这些年你读书读的好,政事也能说上一些,虽不全对,但是却也比其他人懂得多些,这次你去南边也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将来,满人的女儿是都需要参加选秀的,你也知道那个预言一旦漏出去对你对佟家将带来怎样的灾难,阿玛一生送进宫了一个姐姐两个女儿,你是阿玛最小的女儿了,阿玛不想让你也被锁在那深宫之中,你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吧。”阿玛说完这些话便不再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其实阿玛是在乎我们这些孩子的吧,阿玛是武将,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他是真的疼爱我们,但是有的时候,为了佟家计,必须要有人牺牲的时候,他也不会心慈手软的,比如我的两个姐姐,这时候他说这样的话是他的慈父心,我感谢他,但是我也知道若是佟家的地位受到影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我送出去的。
我站起身,看着阿玛,“孩儿感谢阿玛的体谅,我是佟家的人,这些年我的吃穿用度享受的一切都是佟家带给我的,孩儿是该为佟家做些什么的。但是阿玛,孩儿下面的话有些僭越了,佟家是皇上的母族,也只能是皇上的母族,佟家不会拥有从龙之功,而且也不会再有佟家血脉的皇子皇孙出生,这些年看看我的两个姐姐您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话孩儿只说这一遍,出我口入您耳,出了这门我是不认的,孩儿也希望阿玛好好考虑一下佟家的未来。”说罢冲着阿玛一福身,不管阿玛看着我那震惊、诧异以及惋惜的眼神,转身离开了书房,出了书房我才感觉到我已经汗湿重衣,自嘲的笑笑,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我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还真是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