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周遭事物都是慵懒的，对于川五这种从不浪费精力在赏景上的人来说，映入眼帘只有自己吐出的烟圈，一圈复一圈；还有烟雾前那个纤长的背影，白色的衬衫。

跟在川刘的背影后，川五的心弗如午后的河面，慢慢平静了下来，安详得似乎一切都定格在了此刻。

不知不觉两人步行到了川家的别墅区，川五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不疾不徐，跟遛院子似的。

川刘按了按门铃，才响一秒，门就打开了。

一个长发女生笑盈盈的扑出来，挽起了川刘的手臂：“就知道是你，怎么这么晚啊？饭快好了，你......”

这个对川家熟门熟路的女生就是风栖，川刘的青梅竹马，女朋友，也是未来的妻子，佳话在学校都是如斯流传的。

女生笑道一半戛然而止，看到不远处闷声不响默默走近的人。

“咦，小五今天也回来了？川都没告诉我呢，快进来快进来。”女生想要伸手拉川五，结果川五不动声色的躲开，然后自顾自走了进去。女生的手在空气中尴尬了几秒，又笑着收了回去。

他进去前看到川刘板着脸向他投来了冷冷的一眼。

五回应给川刘一个充满嘲讽的笑。怎么，心疼了？

客厅里川刘的母亲和大舅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五进来，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一秒，待他们反应过来，川母打破了沉默：“小五今天怎么来了啊？”

“爸让我带他回来”川刘跟在后面进来了说，风栖依然挽着他的手臂。

“噢噢，这样啊，那川你带小五到你房间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吃饭叫你们。”

他们拐过客厅时五才松一口气，想必客厅里那两人也一样吧。

川刘和风带他上楼这件事在他看来简直是多余的，尽管他再想把这里的一切包括房屋构造忘掉，但人和鱼毕竟还是脑容量不同，前十几年的记忆不会轻易甩掉，尤其是从小走到大的地方。

上楼后，他们进了川刘的卧室，川五下意识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那是他原来的卧房，自从三年前搬出去后，就被顺理成章的改成了川刘锻炼用的器械室。

这也是三年来五第一次进川的卧房，他稍微打量了一下，除了窗帘颜色换成了深褐色，架子上的书变多了，其他还和原来一样，川的房间总是保持简洁干净，和他的人一样。

“坐吧。”川刘的声音在后面想起。

川五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了，他特地避开了床和书桌中间的那个软皮沙发，这曾经是他最喜欢也最常霸占的位子，但他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愿靠近它，仿佛坐上去可以把屁股扎穿。

风一屁股坐了上去。

“小五你知道吗？川这个房间里最有人情味的就是这个沙发了，简直让我每次都爱不释手，都快变成我的御用专座了呢。”

五像没听到似的不搭理她，眼神空洞的仿佛已经神游到外太空去了。

川刘听后冲风笑了笑，然后浏览起了架子上的书，纤长的手指在书册上滑着。

三个人上次这样共处一室仿佛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了，但显然像屈原和鲁迅这种相隔几个世纪的人见面估计也没有此刻这么尴尬。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川少爷，风小姐。下去吃饭吧。”门被推开了，张管家微微探进身子。

“好的，谢谢张管。”川放下手里的书说。

风也轻快的跟着走了出去。“小五快下来哦。”

五的肚子在放学前就饿了，却一点儿下楼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他突然很怀念庄圣说的那两百跟肉串。

他刚站起来要出门时，却被门边屹立的身影吓了一跳。

“哟，张管您老人家石化了就哼一声，一声不吭的装鬼想吓死谁呢”

“是吗？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小子能拽到什么时候，最好放老实了，现在这家里连你的房间也没有，你还真把自个儿当个少爷呢？”张管冷哼道。

“哼，您倒是抬举了，川家这少爷我还真当不起，谁稀罕谁当去。”川五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小五怎么才下来啊？”川母见他下来，问了句。

“二少爷刚刚有点累了，休息了一会儿才把他喊下来的。”张管恭敬的声音在后面想起。

如果说五刚刚只是食欲不振，不知怎的，这会儿他只想反胃。

菜都摆到餐桌上了，川刘和风正在帮林嫂放碗筷，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川父出来了。

五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菜，仿佛被那盘冒着热气的鱼香肉丝吸了进去。

“爸。”

“伯父。”

“嗯，”川父顺带瞥了五一眼，说：“都坐下吃饭吧。”

川家的饭局对五而言绝对是最没胃口的时刻，没有之一。吃了十几年都无法适应。

“风，吃块猪蹄，你们这年龄的女生正需要养养气色”川母慈爱的夹起一大块猪蹄到风碗里。

“谢阿姨。”风看了川一眼，乖巧的说。

“瞧这孩子，谢啥啊，这么多年还客气呢，以后迟早都得叫妈。”川母开心的看了看坐她对面的川刘。

“妈你说哪儿去了？吃饭吧。”川刘夹了一块鱼到川母碗里。

风羞涩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