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可奈何）

恼怒乃是引发事态愈发错综复杂的祸根，理智方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之匙。

炳武见状，双方似要动手，局面恐将失控。

遂高声呼道：“诸位莫要争吵，更不可轻易动手。我且算一算，一是朱家之人，二是张家之人，双方暂且冷静，听我一言？此事不可归咎于你们汪家，你们确有缘由，但你们且想一想？旭东和尚华如此情深意笃，这一切你们皆看在眼里，我们何必拆散这对鸳鸯呢？况且你们汪少爷亦是知书达理之人，受过高等教育，若娶一个不爱你的人作伴，你的一生岂能幸福？如今事已至此，即便新娘娶回，亦是颜面无光。倘若双方僵持不下，皆无好下场。依我之见，你们汪家所用一切彩礼，由朱家如数赔偿，如此可否？”

汪槐言道：“不可，岂有此理？我们还要不要脸回家面对众多的客人？”

尚华泪眼婆娑地哭诉着：“如今已是民国时期，到处都在倡导婚姻自由，坚决反对父母包办婚姻啊！汪公子，请您认清这个现实吧！我绝对不可能跟您走的，因为我早已是朱家的人了，您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汪缘默默地站在那里，聆听着尚华这番决绝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让他心痛不已。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犹豫和痛苦。就在他刚想要张口说出放弃的时候，一旁的汪家迎亲队伍却不乐意了。

只见那为首的迎亲人一脸怒容地说道：“少爷，千万别听信这女子的胡言乱语来欺骗您呐！咱们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新娘子给迎回府去，要不然咱们汪家的颜面可就要荡然无存啦！以后还怎么有脸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呢？大家一起上，绝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现在不抢上轿，等他们朱家，人越来越多更难办了，大家上！”说罢，他大手一挥，身后的那些迎亲人员便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迎亲的人群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们呼喊着、簇拥着，纷纷伸出手来，想要抢夺那美丽的新人登上花轿。这喧闹的场景让人眼花缭乱，仿佛一场激烈的争夺战正在上演。

炳武眼见情况不妙，心中一紧，连忙快步向前冲去，口中高声喊道：“汪公子，请稍安勿躁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急切呢？凡事都可以再商量商量嘛......”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落音，便被一旁情绪激动的汪家子弟粗暴地打断了。

只听那名汪家子弟怒声吼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今天这个新娘我们是非带走不可！谁也别想阻拦！”随着他这一声怒吼，其他汪家子弟们更是群情激奋，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几名汪家的青年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径直朝着站在轿子旁的尚华猛扑过去，看那架势，显然是打算强行将她带上花轿。而一直守护在尚华身边的旭东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挡住轿门，不让那些人靠近尚华半步。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你来我往地相互推搡着。旭东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与对方抗衡；而那几名汪家青年也是毫不示弱，不断加大手上的力道，企图冲破旭东的防线。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人们的喊叫声、争吵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灿霞见状，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身形似闪电般穿梭于人群之中，每经过一处，便有汪家人如秋风中的落叶般被其或推或拉，纷纷倒地，却无人能够近其身。他声如洪钟，厉声道：“都给我住手！今日谁敢动尚华一根汗毛，我定让他追悔莫及！”

只见灿霞如飞鸟般飞身上去，以排山倒海之势推开来人。

汪家一壮汉见此情形，犹如猛虎扑食般，手持扁担，拦住了他的去路。灿霞云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抓住扁担，两人在场中如拔河一般，僵持不下。灿霞突然发力，犹如盘古开天辟地一般，将他连人带扁担一同提起。那大汉这才自知遇到了劲敌，更没想到这瘦得跟猴子似的人，竟然有如此千钧之力？他一松劲，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甩到场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噼啪”一声脆响，扁担又被灿霞如同折筷子一般，轻易地折成了两段。

灿霞怒吼道：“谁敢上前一步，老子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他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如泰山压卵般踩住大汉，举起扁担，威胁道：“你给我放老实点，否则老子一扁担劈了你！”

那大汉倒在地上，被灿霞踩着，犹如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丝毫动弹不得。他心里清楚，灿霞的脚力犹如千斤顶，自己若稍有反抗，恐怕会被踩得粉身碎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扁担，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汪家人见状，一个个惊恐万分，这可是他们汪家最厉害的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若真打起来，恐怕谁也无法阻挡眼前这个瘦高个。更何况，越来越多的朱家人如潮水般涌来，硬抢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谁也不敢上前。

都说婚姻的失败，就像一首费尽心血的诗笺，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撕碎。

此时的汪槐脑海中一片茫然，回想这前前后后的经历，自己的遭遇与尚华又有何异？自己同样也有深爱的人在等待着自己，这所有的一切只能归咎于这流传的封建思想。刚才那人所言不无道理。眼见抢也抢不回来，没有幸福，所谓的面子又有何用？况且朱家人又怎会给你面子？越是闹腾，越是颜面尽失。倒不如顺势而为，此时正好收场，去寻找自己的心上人。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家中二老能否承受这样的结果？只能听天由命了！与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成婚，又何来幸福可言！

汪缘犹如老鼠钻进了风箱，两头受气。他垂头丧气，顿足捶胸，自言自语道：“做媒做保，自寻烦恼……”

无奈又哭笑不得地来到汪槐面前，说道：“侄子，这都怪我！”

汪槐灰心丧气，又想挽回面子地说道：“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罢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新婚捡双破鞋子穿？你们都听着了，这女人早是朱家的人，我还能未婚就戴绿帽子吗？大家回去吧，这样的新娘子我是坚决不娶了。大家都回去向老爷子，客人，多多解释，所有的事情由我自己承担。”他又对炳武说道：“至于彩礼费用，你朱家、张家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们看着处理吧！”

旭东和尚华闻得汪槐所言，心下暗喜。二人遂至汪公子跟前，言道：“汪公子，汝实乃通情达理之人，我二人感激涕零，日后当结为挚友！汝必能得一称心如意之伴侣。”

旭东谢罢，复向旁人言：“谢……诸位了！诸位皆请回罢！留数位长者与汪家商议赔偿事宜。”

最终，朱家偿汪家二百块银元。迎亲之人虽万般无奈，亦只得偃旗息鼓而归………

归途中，汪缘复忧其倔强多病之父来…………

（要知汪家倔强的老爷子如何面对这个现实，请看后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