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儿回过神来,竟过去了一个晌午,宁儿起身伸了个懒腰,听到外面乒乒乓乓,便寻声探了过去,外殿之上,一少年服饰华美,浓眉剑眉,满脸怒气,对着殿上布虚大声斥道,“你竟藏她千年,而今她既已醒来,怎能让你囚之禁之。”
“苏幕,你怎知不是她甘愿在此?”布虚微微恼怒,宁儿这方是第一次见他有这般表情。
“你以为你如此待她,她还会甘愿吗?”苏幕往前一步,殿上侍卫军随机拔剑相向,步步紧逼。
宁儿紧张地向布虚走去,“怎么回事?”布虚一阵讶异,“你怎么来了?没事,不要担心,你先入内殿。”布虚转而唤乐逊,“你怎么办事的,快带她回内殿!”
“四月!”苏幕略惊喜略恼怒,“四月,你真的醒了!”宁儿略迟疑,他口中的四月是谁,为何对着自己喊着这个名字,但此情此景似乎也不适合多问,宁儿跟着乐逊走向后殿,临行颇不放心的看了看殿上的二人。
看宁儿离了大殿,布虚这才放任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苏幕,我步蟾宫岂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
“布虚,你是心虚了吧!藏匿她千年,又趁她刚刚苏醒,记忆紊乱,欺她瞒他!你就不怕她知道一切之后,恨你怨你!”苏幕难掩愤怒,仔细盯着布虚细微的表情变化,突然心下了然,“原来,你布虚公子也会有怕的时候!莫不是你以为你能瞒她生生世世!”布虚一瞬而过的愣神很快被自己掩了过去,右手真气一提,数股白色剑气凝结而成一把晶莹透明的玉剑,玉剑一出,苏幕碎不及防,被震出十米开外,布虚略皱眉,今日的苏幕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大袖一挥,便将苏幕带去云顶天牢。并吩咐下去,“不要亏待他,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在这里。”任何人三个字极重,边上的侍卫第一次见布虚大动肝火,不敢怠慢,忙不迭应诺下来。
言罢,布虚匆匆赶往内殿,看着宁儿瞪大眼睛趴在房内方才略微收心。“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宁儿闻声抬头,看是布虚进来,顿时来了精神,“石头,你没事吧?你们,打架了?”
布虚被打架这话硬是一愣,“哈哈,没事没事,不打架不打架。”宁儿第一次看到布虚笑得如此畅快,倒是有几分惊喜“石头,你看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嘛!”此言一出,布虚不禁莞尔。见石头心情大好,宁儿接着问道,“石头,四月是谁呀?今日殿上之人为何对着我喊四月?为什么我好像觉得我听过这个名字?”该来的还是会来,布虚敛了敛神,“认错人了,不用放在心上。”
“公子,奴婢为姑娘送药来了。”门外响起镜心的声音。
“进来吧!”布虚应声,转而向着宁儿,“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要紧的,把药先喝了。”这药倒是甚是清凉,估摸着,布虚为了这药真是煞费苦心,不知加了几味琼浆,已经盖过了药原先的苦味。宁儿乖乖喝完,果然脑袋清明了不少,似有洞悉万物之感。身子却略感乏累,渐渐竟生出睡意来,镜心上前,便服侍其和衣睡去。宁儿晕晕乎乎,似睡非睡,不知何故,突然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清冷之所,地上潮气很重,不少步蟾宫侍卫行走其间,这是哪里?宁儿不由心生疑虑,自入宫以来,未曾见过此处,在往里走,看到几个衣衫褴褛之人被结界囚禁于此,行至深处,宁儿看到一人端坐其内,正是刚刚殿上的苏幕。苏幕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唤道,“四月~”为何他总是认错人,宁儿有些怜悯,“我叫宁儿,你认错人了。”
苏幕苦笑地摇摇头,“不,你是四月。”宁儿想走进些,却发现像隔着一层玻璃,怎么也进不得一分,苏幕见状,忙道,“不必上前,步蟾宫的结界厉害的紧,即便是未曾受创的我也要非一番功夫,而现在,更无能为力,我也只能用剩余的神力,唤你元神来此。”“唤我作甚?我真的不是四月。”“四月,你现在是记忆全无,所以不明所以,布虚怕你记得往昔,一定会骗你喝忘川河水。”原来是挑拨离间,宁儿有些恼怒,“我不知你用什么办法让我来到此处,但是,石头从未让我喝过什么忘川河水,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可以伤他分毫。”不管不顾身后一声声四月的叫喊,宁儿转身快速离去。
“我不是四月!”宁儿一声轻唤,床边的布虚甚是紧张,“宁儿,宁儿!?”宁儿似是听到布虚的唤声,渐渐转醒,看到边上布虚的脸,突然放下心来,“原来是梦啊!”看到布虚紧张不已,宁儿倒有几分愧疚,转念想起梦里的苏幕“石头,今天来步蟾宫的那人呢?”
布虚似乎没料到会提到他,“走了,知道找错了人,已经走了。”宁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这几日过得倒是波澜不惊,布虚总变着法的从人间寻来新奇玩意,宁儿在这云顶之上倒也不无趣,而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会让宁儿总整日呆在藏经阁里,布虚倒也随它去。
这日,宁儿依旧在藏经阁探索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几个侍女推门而入,似乎没留意到角落里的宁儿,年龄小些的侍女被唤作绮梦,“姐姐,内殿偏房的姑娘是谁呀?为何公子这千年来常不在宫中,现如今倒带回姑娘却也再不出宫了。”“姑娘是公子看重之人,你小心伺候便是。”镜心的声音。“可不是说公子不日会迎娶赤鸟神族的江如练吗?”稚嫩的声音在宁儿耳边炸开,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突然对自己这偷听的行为有些羞恼。不禁暗想,在自己醒来时,石头说是自己丈夫,可如今在这步蟾宫,自己确实身份尴尬,似乎没有人知道夫妻之事,这是为何?莫不是布虚有所隐瞒?还有这江如练是何人,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百转千回之间,只听得镜心训斥绮梦,“你这碎嘴,小心被人听了去,你想要和天牢的苏幕一样被废去仙身吗?”听罢,宁儿大惊,废去仙身?细细思来,那日之梦难道真是元神出窍,布虚何以下此重手?突然思及每日清甜的调理之药,宁儿有些恍然,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待侍女退去,宁儿也自藏书阁回到房间,房内桌上依旧是每日调理之药,宁儿迟疑的看着这琼浆玉酿,突然下了决定,她端起碗,看四下无人,顺势倒在桌边的花盆里,把碗放回桌上,便和衣睡去。这一觉下去,似乎过了很久,宁儿恍恍惚惚,看到一处仙洞,地处悬崖边上,布虚款款走来,“四月”又是四月?宁儿环顾四下无人,这一声四月竟是对着自己,“四月对不起对不起”宁儿一个激灵,自梦中醒来。心下满是疑惑,难道每日汤药真是忘川河水,我到底是谁,布虚为何瞒我。宁儿起身,看到镜心在门外等候,“镜心”镜心闻声走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这步蟾宫我已来多日,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曾去过的吗?”
“姑娘应该除了天牢,都已去过了。”镜心不疑有他。
“那我们去天牢玩儿吧!”
“这”镜心略有迟疑,“天牢多是穷凶极恶之徒,怕是脏了姑娘的眼,被公子知道了,必回责罚奴婢。”
“不会的,是我执意如此,不会让他难为你的。”
“这”镜心见宁儿如此坚持,只得缓兵之计,“那奴婢先下去安排,免得姑娘受惊了。”
“不用,趁布虚不在,我们现在就溜过去看看。”
镜心甚是为难,却不得不带着宁儿往天牢行去,宁儿是公子珍重之人,也无人敢拦下,一路倒是畅通无阻。倒是行至天牢深处,镜心忍不住拦了下来,“姑娘,再里面是关押要犯之处,公子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还望姑娘不要为难奴婢。”宁儿看了看镜心,脸上颇是害怕,但心下计较,如果苏幕所言非虚,那布虚知沃如今入过天牢,怕是不会再留苏幕在这里,以后再难探出个究竟了。“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看看!公子问起来,就说你们拦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