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民是一个没眼色的男人。我一直拿着冻柠乐的杯子,不敢喝。
“为什么不喝?”他还摆出天真的表情问我。我把心一横,挑逗道:
“你喂我,我就喝。”
如此突兀大胆的戏言,刺激得基范把花果茶直接喷向了珉豪,珉豪再敏捷了没能完全躲掉,此刻的眼神堪称怨念,基范只能赔笑,抽了两张纸巾亲自替人家擦脸,顺带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啃着炸鸡的温流哥也略微震惊的抬起头,嘴里还塞满了鸡肉,一脸呆相。
就站在旁边的钟铉,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把冷饮从我手中抽出,二话不说就咬着吸管喝了一口。他坚持把热可可塞到了我手上。
我始终没有释怀昨天的事情,斗气地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嫌弃地把热可可放到温流哥面前:“吃炸鸡小心噎着,你喝。”
我斜眼看见了钟铉不悦的眼神,心里倒有一种惬意感。
泰民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对我无礼的要求竟也言听计从,配合地把自己的冻柠乐送到我嘴前。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劝说自己:还矜持什么,都把人家强吻了,就干脆一点。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享受还是视死如归,直接咬上泰民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大口,含在口腔内缓解了一下冰冻,才咽下。
“赶紧吃完,继续练习。”钟铉坐到一边也吃起炸鸡,对所有人用类似于下命令的口吻说道。
简单的晚餐后,练习开始变得不顺利。
我明明觉得他们配合得很好了,却好几次由于泰民的问题而喊停。
我不排除钟铉也在斗气的可能性,至少他对乐队真的力求完美,他严厉的指出泰民的错误:“虽然你以前做了很多个人的表演,有一定的个人风格,但现在是团体配合,贝斯声太突出了。”
泰民沉默算是接受了钟铉的意见,又一次重新开始前奏,没有一分钟,钟铉又烦躁地喊停:“如果还是只能停留在这个水平的话,不说夺冠,我们顶多只能闯到决赛而已。”
基范用鼓棒指着钟铉调解道:“你的口气这么恶劣,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们也没练习多久,会有问题也是正常的。”
在调音的珉豪也抬头替泰民说话:“早已养成的习惯,给他一点时间适应吧。”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我去透透气。”钟铉推开麦克风,径直走出了练习室。
泰民又演奏了一段,看来,他对自己的问题还不太认知。珉豪一手按下数个琴键发出杂乱的琴音,问:“钟铉他一直都这样的性子吗?”
基范无奈地回应:“顺便说一下,前任的成员就是被他的性子气走的。”
其实泰民已经做得很好了,偏偏没有人真正理解金钟铉的心理,除了我以外。
我坐了一段时间后,小腹还是揪痛得很,一些回忆拉远我的思绪,垂下眼帘淡淡地说:“他只是不允许SHINee失败,想要快点做出一番成绩。”这样,才可以摆脱对他父亲的经济依赖。……
刚上初中的那时候,钟铉母亲还是撑不下去,离开了他。每天,我都能看见这样的一幕,钟铉在和叔叔吵架,在他眼里,叔叔就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如果他能守住这个家庭,如果他和其他的女人扯上关系,那么,阿姨就不会心脏病突发倒下。
曾经那么开朗活泼的少年钟铉,那段时间失去了灿烂的笑容,深夜,我擅自进入他的房间后,发现他蹲在墙角里哭泣,瘦弱的身体在颤动着,我心痛的靠近他,抚摸他的脑袋,他给过我的温暖,我想要在这时候都还给他。
钟铉扑向我,抱着我的身体,发泄出自己的悲伤,放肆地痛哭失声,阿姨不在后,只有在我面前,他能坦率地释放自己。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唯有陪在他身边,让钟铉感觉到,他并非孤单一人。
之后,钟铉渐渐走出了阴霾,但始终不再是以前的他,他的性格变得琢磨不定,与叔叔的关系一直就很恶劣,最严重的一次离家出走,他带着我一起离开了那恶心的房子,愤怒地说:“就算没有那个人,我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偏偏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无处可去的我和他浑身淋得湿透,晚上,我们就躲在公园的管道中休息,我不怕跟着他一起吃苦,却被他滚烫的体温吓到,钟铉已经不省人事,口中还念着:“弥悦……别怕,我没事。”
年幼的我不懂得如何是好,为了钟铉的安全,我一个人跑回了那个家,哭着跪在大门口,恳求叔叔原谅钟铉,送他去医院就诊。保姆大婶可怜我,最后才让叔叔软下心来,只要再迟一点,那一次钟铉可能就会病得很重,也感染上了肺炎。
叔叔被钟铉的硬脾气耗得败下阵来,另外置办了现在的房子给我和钟铉独自居住,也派遣佣人去打理我们的日常生活。一年之中,和叔叔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他明明很担心钟铉,却没有让人把我们接回去团圆过节。
钟铉当时没有能力摆脱叔叔的经济支柱,出院后抚上我憔悴的脸颊,向我保证着:“以后,我一定会成为有能力的男人。”他学习成绩不好,我会更加刻苦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来帮助他;他想要放弃学习了,我鼓励他,甚至一起考上了现在的湖蓝大学。
排除掉那一段叛逆的堕落史,我被温流哥的一声喊拉回思绪:“怎么了吗?”
“没事。”我强颜欢笑着,不想让他们看出端倪。
我刚才替钟铉说话,泰民质疑地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你很了解他?”
猛地一惊,我主动挽上他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反问:“你吃醋了?你是不是也在意我?”
肉麻的亲昵惹得其他三人打了个冷颤。
泰民不着痕迹的抽出他的手,鄙夷地打击我:“别问这种没有可能性又没建设性的问题。”
我又蓦地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大腿上,不说话。
泰民用指尖戳着我的肩膀,试探我的反应。
我忍耐着加剧的疼痛,有气无力地喊:“别管我,我脸皮薄,被你的话冲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