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飞过来的嘛!”见大家笑起来,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可她还是坚持说。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看了女孩一眼,然后伸手去逮桌上的蚂蚱。那只反省过来的蚂蚱为了逃命,刚才那一跳可能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这一会又陷入了反省的状态,再没有能力逃脱,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轻而易举的就把它拿在了手里,端详了一会,拿着它唱着毛阿敏的《思念》转身往侧门走去,到了门口弯腰把那只蚂蚱放到了外面的草地上,那只蚂蚱一着地赶紧慌不择路一跳,展开的翅膀在阳光里泛着光亮飞走了。
大家有些傻,不知道□□葫芦里要卖啥药,满脸疑惑的看着□□。
李小春自认为自己的脑子很好使,可这一会,他也和大家一样,实在琢磨不透□□的举动。不过,李小春觉得□□的歌唱的真不错。
重新走到前面的□□看了一眼李小春,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开始了继续讲课。
李小春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心里暗自喊了一声,好险!大有劫后重生的感觉。
□□的这种冷处理是李小春自上学以来的历史上没有过的,如果说刚才自己迟到,□□没有追究放过自己让他对□□顿生好感的话,那么这一次就在好感的基础上升级成了感恩戴德。这种劫后重生的大悲大喜让李小春不由感叹,苍天啊!大地啊!自己这是走了传说中的狗屎运了吗?不过,李小春把早上从家出门到现在的整个过程想了一遍,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踩到狗屎,不仅没踩到狗屎,就是别的任何动物的屎也没有踩。
在感激□□“不杀之恩”的同时,李小春不由的向刚才没有揭发自己的女孩投过去了感激的一眼。似乎是心有灵犀,在李小春向女孩看过去的时候,与此同时,女孩也往李小春看了一眼,当她看到李小春传递着充满感激的眼光后,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后便把眼光看向了前面的□□。
这个女孩,李小春认识,她叫叶雷芳,是家属院长的最漂亮的女孩,也是家属院很多情窦初开孩子的梦中情人。她跟李小春一般大,以前也同级,但不同班。秃子,孙子,大头跟她同班,李小春在四年级留一级后,他们一块升了五年级,然后他们一起先李小春一年去了城里上学。
叶蕾芳的爸爸是部队最大的官,再加上叶蕾芳人长的漂亮学习又好,平常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仰着头挺着胸傲视一切,根本就不正眼看家属院比她学习赖调皮捣蛋的孩子。不过,李小春是个例外。平常叶蕾芳看见李小春的时候虽然也不说话,可她总是笑,而且还用她平常吝啬的要命的跟看了谁一眼就跟吃了多大亏的眼光看李小春,那眼光里似乎还带着让李小春忍不住瞎想的成份。李小春琢磨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成份,但是看见叶蕾芳的这种眼光,李小春就会心如撞鹿的乱跳不止,李小春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今天叶蕾芳主动替自己打掩护是李小春没有想到的,扒遍家属院的孩子,谁也没有让叶蕾芳这样过。一时间,这让李小春美的跟吃屁了一样自命不凡起来。幸亏是上课,要不然他准要飘起来。
不过,叶蕾芳主动掩护李小春,□□对李小春网开一面放了一马,让李小春侥幸逃过一劫没有当中现丑,却让大头,秃子,孙子很难受。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李小春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他们心中的女神叶蕾芳主动掩护他,而且这个□□竟然还脑子进水了一般不追究李小春。尤其是大头,恨的更是咬牙切齿,在他像疯狗一样跳出来明确告诉□□那蚂蚱是李小春带进来的后,□□仍然视若罔闻,这让他郁闷的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贯在痛揭别人短处屡试不爽的伎俩怎么就失效了呢?正是这种想不通,让大头更加的恼羞成怒。
下课后,等□□离开了礼堂。大头绕到李小春坐的地方,凶神恶煞般的说:“你说你看谁连蛋?”
李小春跟大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大头爱告状是出了名的,这家伙好像对李小春情有独钟。李小春只要在学校跟人打架被老师批,大头总是第一时间把这种事反馈给李小春的老爸老妈,为这,李小春没少挨老爸老妈的打。大头不仅爱告状,而且还欺软怕硬,对村里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他低眉顺眼奴颜媚骨,对家属院的孩子他却逞凶极恶,李小春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大头这样对外软弱对内强硬门后耍扁担的人,虽然大头比李小春大两岁,个头也比李小春高半头,可李小春一点也不怕他,从来就没把大头往篮里拾,面对气势汹汹来找事的大头,李小春坐着也没动,只是挑了大头一眼不当回事的说:“你又完没完?”
“没完!咋了?你咋着?”大头挑衅的使劲推了李小春一把,差点把坐着的李小春推倒。
“别给脸不要脸啊?你找啥事?”李小春有些恼,站起来也推了大头一把说。
“我就找事了!我就找事了!你能把我咋的?”大头嚣张的又连着推了李小春几把说。
“你是不是有病?天天像个疯狗乱咬有意思吗?”李小春一点也不示弱,连着也推了他几把。
“你他妈说谁有病,谁是疯狗?活的不耐烦了找死是不是?”大头说着,照着李小春的脸就是一拳。
李小春没想到他会动手,这一下结结实实脸上挨了大头这一拳。大头这一拳是用了全身力气打的,挨了这一拳的李小春顿时感觉眼前都是金星子。李小春无法容忍大头这种欺负人欺负到头上的行为,马上握着拳就挥了上去。可是毕竟他个子低,再加上大头长的壮实,李小春根本不能对大头进行有效的反击。几个回合后,李小春便彻底处了下风,一不留神便被大头按翻到了地上。
看见大头跟李小春打架,大家立刻幸灾乐祸的看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劝架。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巴不得看见谁打架好看热闹。这一会看见李小春被大头按翻在地上,心里最带劲的要数秃子跟孙子,刚才上课时他们的梦中情人叶蕾芳主动掩护李小春让他们对就跟吃了一只绿头蝇子一样犯恶心,这一会看见大头打李小春,心里那个解气就跟有扇子扇一样舒坦。
大头把李小春按翻到地上仍然没有放过李小春,他骑在李小春的身上,一手卡着李小春的脖子,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弯成鹰钩状抓抠在李小春的两只眼睛上使劲往里抠,李小春疼的两眼直流泪骂道:“你他妈的大头,你给老子玩阴的!”
“哼哼!给你开开眼长长见识,城里打架都是这么打的!”大头狰狞的笑着说。
“你们除了打架还会干些什么?自己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你们要是把打架的劲头都用在学习上政治处也不用给你们办这文化补习班了!”叶蕾芳突然站起来大声说,脸也因为生气绯红绯红的。那声音响亮又伶俐,似乎可以解开人羞耻的脸皮。
大头虽然长的跟个赖□□似的,可他对叶蕾芳也抱有幻想。当听见叶蕾芳的声音,大头回头看了一眼愤怒的叶蕾芳,然后乖乖的从李小春身上站了起来。要是放在平时,李小春绝对不会就此罢手。虽然他打不过大头,可是他依然会反抗。人活着得有气节,说不怕死也行,明知道打不过也得打,即便是被人打死也得打,反正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怂蛋。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没有了勇气,尽管他在众人丢尽了脸。他没有打下去的勇气主要原因是,李小春认为叶蕾芳刚才喊的那一声是为自己喊的,她可能是看自己处了下风,不想让大头再对自己下手。凭着对叶蕾芳的了解,叶蕾芳还没有主动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喊过。虽然叶蕾芳是替自己喊的,可是李小春觉得很丢脸,毕竟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心生怜悯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虽然李小春觉得丢脸,可他却不能不领叶蕾芳的情,如果他再继续打下去就辜负了叶蕾芳的好意。李小春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冒火的眼睛看着大头在心里说,等着吧!这仇我给你记着,早晚要报!
秃子跟孙子正看的解气,冷不丁看见叶蕾芳站出来喊这一嗓子,心里顿时有股酸溜溜的味道。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李小春起来,恨不得也让大头揍一顿。不过,这种羡慕马上就变成了对李小春嫉妒恨,更加看李小春不顺眼起来。不过,这俩人比较阴,善于伪装深藏不露,平常从不喜形于色,爱背地里弄事。不像大头那么愚蠢,整天跟个雄性激素过剩的黑猩猩,动不动就对着同类嚣张的捶胸抓狂显摆肌肉。
大头下手太狠,李小春的两眼被他抠的通红,火烧火燎的疼,李小春坐下来用手揉着眼。
“小春疼得厉害吗?要不上卫生队让军医看看去吧?”钱晓雅走过来趴在李小春眼前柔柔的问。
钱晓雅也是一个美女,不过她的美跟叶蕾芳的美不同,俩人各自美各自的。如果说叶蕾芳像一朵牡丹的话,那么钱晓雅就是一朵莲花。这两种花李小春都喜欢,如果非要让他对这种花做出选择的话,李小春还是偏重于牡丹。
李小春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钱小雅那双关切的眼睛刚要说话,补习班的那些女生周丽,许芳,马春华……一下子都围了上来表示关心。
这种局面让李小春一下还真有点手足无措,平常他也没见这些女生对自己表示过多么好感,多么热情,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都对自己表示的这么热心呢?
李小春偷偷看了叶蕾芳一眼,叶蕾芳似乎也有意过来,可是她看了一眼围着李小春的那些女生反而坐了下来。看见叶蕾芳这样,李小春便有些失望。
这种局面不仅李小春意外,大头,秃子,孙子以及别的男生也感到意外。明明是李小春被人揍了,丢人了,可那些女生却都围上了李小春,搞的跟李小春凯旋了似的,这让他们对李小春羡慕的要死。
看见这么女人都围着自己,李小春在短暂的幸福眩晕之后,很快便陷入了无地自容的尴尬中,李小春觉得这些女生之所以围过来,那完全是受同情弱者的怜悯之心支配。一想到到自己成了她们心中的弱者,李小春就羞愧的不行。李小春发誓要做强者,不做被人怜悯的弱者。
在大礼堂文化补习班被大头打过之后,李小春记住了大头凶狠的抠着他的眼睛说的一句话,城里打架都是这么打的!正是大头的这句话颠覆了李小春对打架传统的认识,以前跟人打架或者被别人打,顶多也就是往身上打几拳,往脸上扇几耳光,往身上踢几脚,最重也无非就是拽头发然后在脸上挠几道子。可像大头这样抠自己眼睛还是从来没有过的,眼睛可是人身上重要的部位,这地方多脆弱啊!妈的!大头竟然一点也不害怕把眼睛抠瞎了!一点也不顾及后果,与之相比,看来以前的打架都是小打小闹,李小春不由对城里学校心生顾忌。大头能下手这么狠,这肯定跟他自身的经历有关,说不定也是经过千锤百炼挨的多了才练成的。李小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他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好好练练的话,肯定无法应对学校别开生面危机四伏的生活。所以李小春找来了哑铃每天没事就一手拿一个哑铃冲拳,还弄来一个沙袋装满沙吊在自家门前水池边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上,每天把沙袋当成大头使劲猛捶。
李小春一直想对叶蕾芳表示感谢,可是补习班人多眼杂,再加上李小春也不善于跟女生打交道,所以李小春最终也没有当面向叶蕾芳表示感谢。李小春一直担心自己被大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一定会被叶蕾芳小看,可是叶蕾芳对李小春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见面的时候虽然仍象从前那样不说话,可眼光还有那种激起他心如撞鹿的成份,这让李小春颇是心安。
在大礼堂办的文化补习班在两个星期之后结束,李小春原本对这个文化补习班就不感冒,所以也没有任何留恋,在结束的时候,李小春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结束了。不过,说没有任何留恋也不全对,毕竟在补习班上可以看到叶蕾芳,虽然彼此不说话,可是能看到她,李小春就已经非常愉悦了。文化补习班一结束,想天天看到叶蕾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虽然叶蕾芳和李小春都是部队上的子弟,可是他们住在两个家属院,这两个家属院中间隔着一座山,李小春住的家属院在山的这边,叶蕾芳住的家属院在山的那边,如果不是像举办文化补习班这样的机会把他们聚在一起,平常他们都分住在各自的家属院,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各自家属院。平常也就是在看电影,或者去服务社买东西,以及巧合的机会偶遇能见见面,像在补习班这样天天见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一想到往后就不能天天见到叶蕾芳,李小春心里还是多少滋生出了一些留恋。
文化补习班结束后,李小春的暑假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晚上兴奋到半夜才睡,上午睡到老爸老妈快下班的时候起床,看看电视,偶尔骑着自行车到十多公里外的水库钓钓雨,然后再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到小河的河滩里散散步,每天就这样按部就班波澜不惊百无聊赖的活着。
后来又在不同的巧合地点碰见过几次叶蕾芳,依旧是互相看看,没有任何的实质性的内容。江丽凝依然会在上午,或者下午以及晚上的某个时候从高处来来到李小春家门口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下的水池里洗衣服,或者洗菜,或者接水。李小春一如既往的对江丽凝保持着浓厚的兴趣,不厌其烦的躲在竹帘后面偷看江丽凝灵动的背影。在每次听到江丽凝骑着车从高处往下骑行拨动铃声的时候,李小春心里就如同被江丽凝拨动的车铃一样胡啦乱转,条件反射般的趴到后窗上掀起纱窗的一角看她在风中骑行的卓越风姿。
如果说这个暑假让李小春觉得生活有些调剂意义上的事的话,那就是住在前面房子里的比他小两岁的小高峰,趁着家里的大人不喊他到家里偷看了几部说黄不黄说白不白,说荤不荤说素不素的录像片。别的李小春都忘了,只有一部让他记忆深刻,名字好像叫忍者,故事的内容李小春没记住,只记住里面有一帮子穿着黑衣,连头也用黑布包着只露两眼的人,专门实施暗杀。这帮子人都会用一种妖术,忍术。经常在实施暗杀后被人追的穷途末路的时候,从腰里拔出一根如□□状的东西,用力一拽然后往地上使劲一扔,然后爆炸出一团红色的烟雾,随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子里有很多暴露女人光着身子的镜头,可都是远镜头没有特写镜头。其中有一个场景是这些黑衣人闯进了女澡堂,正在洗澡的女人们惊慌失措的从水池里□□的跑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解开随身带来的口袋,从里面倒出许多条蛇,那些蛇在女澡堂里疯狂的乱窜。光着身子的女人们在看到这些蛇后吓的更加慌乱的逃命,在这种慌乱中有的女人被挤倒在地上任人践踏,有的被蛇咬后倒在地上痛苦万状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有一个女人在摔倒后看见一条蛇向她爬来,惊恐万状坐在地上往后退,一直退到后背靠上墙再无退路,那只邪恶的蛇竟然哧溜一下钻进了女人的身体,镜头定格在那条蛇身上直到那条蛇完全消失才拉到女人痛不欲生的表情上。这个镜头让李小春看的心惊肉跳,身子似乎也不自在的跟着片子里的女人一起扭动,李小春实在想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另外,还有一个场景也让李小春记忆深刻,在这些忍者当中还有一位女忍者,她跟那些男忍者不同的是,她擅长在床上执行任务,这个女忍者长的非常漂亮,一旦她对男人施展媚术,没有几个男人能逃脱她的魔掌。片中也浓墨重彩了她实施暗杀的过程,一个肥胖低矮的男人被她勾引到了床上,当那个男人在她身上忘乎所以得意忘形肆意任为的时候,这个女人装出意乱情迷无法抑制的样子用涂着红指甲盖好看无比的手在男人的后背抓出一道道血痕,然后悄悄掀开手指上镶嵌着红宝石的盖子,扬起手把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男人背后的血痕上,不一会那个颠狂的男人便在女人身上痛苦的死去。女人轻蔑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然后从容淡定的穿衣离去。
看了这些片子,李小春又感到恐惧又感到刺激。小高峰手里的遥控器一直不停的按着快进,只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停留,这让李小春有种囫囵吞枣的缺憾,李小春的求知欲很强,他很想仔细看看一些细节,可这毕竟不是随心所欲的事,毕竟时间有限,而且他们一边看,还的一边提防着随时都会可能回来的大人。在看这些片子的整个过程中,他的精神状态都是高度紧张的,不仅片子的情节让他紧张,那种被大人逮到后的窘迫也让他紧张。以至于后来李小春的精神不敢经受任何的惊吓,哪怕是一丁点的惊吓都能让他狂跳不止。李小春戏称自己这种状态是在家属院看录像片的后遗症。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越盼望的事,它越姗姗来迟,好像专门跟人作对似的。这可能跟人的心情有关,人的心情决定了一切。不过,在李小春度日如年无坐针毡中,还是结束了自己历史上最长的暑假,迎来了城里新学校开学的日期。
开学的那一天,部队上派了两辆车,一辆大票车,一辆大卡车,家属院的孩子和送他们去学校报到的家长坐在大票车上,带的床和箱子行李放在大卡车上。两辆车从最里面的家属院出来沿着那条泊油路,依次拉上分散在沿路几个家属院的孩子和家长,确认一个不落后这才往城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