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郑老先生在街上缓缓走着，时间还有点早，人并不是太多。各种摊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在明月的耳朵里，就像铃铛一样清脆悦耳。没有出去过街市的她，对各种小玩意儿都非常好奇。琳琅满目的陈设，看的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什么都想看看。不过明月不是轻重不分的孩子，王氏家教良好，明月又懂事，走马观花的到处看，但是都不会随随便便就动手去碰。

郑老先生不放心明月，一直在后面跟着。反观明月，心花怒放，眉目含笑，在街上蹦蹦跳跳，活脱脱一只兔子，乐的忘乎所以。郑老先生看着明月，心里酸腾，女孩子家都对集市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情，但是王氏出街从来没有带过明月。她自己到集市也是只买家里需要的，东挑西捡，只买最便宜还不错的，速度也快，买完就回，也不耽搁一家人吃午饭。

明月第一次来街上，虽然无比的兴奋，但是很快整条街都逛了一圈，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买。郑老先生知道明月的心思，街上很多东西不贵，但是也不是必不可少的，买回来也不一定用得着。“究其原因，还是心疼钱。”郑老先生想着。

“月儿啊，出来一次，你想买点什么就买，爹这点钱还是有的。”

明月了解郑老先生，自己什么都不买，爹是要生气的。买点吃的吧，明月又到处看了看。

“爹，我想吃那个。”手指着街角。一个穿土布衣衫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不知道叫什么的果子。果子红彤彤的，看上去很是诱人。果子用一根竹子穿着，七八个一根。男人手里拿了很多，时不时有小孩子拿着钱去买一根，咬开一口，脸上写满了满足，想来应该又便宜又好吃的。明月心里盘算着，自己没吃过，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看那些小孩子嘴馋的样子，想必挺好吃的。

“你说哪个，月儿？”郑老先生不确定明月到底想要什么。

“那个，就那个，爹！”又用手指着，“看到了吗？那个果子红彤彤的，好想吃。”

郑老先生顺着明月指向的方向愣神。月儿想吃糖葫芦啊，当年，那个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了，红彤彤的果子，对小孩子都充满了诱惑。要不是去捡那个糖葫芦，自己应该不会撞到那男人吧！就不会有后来的事。郑老先生思绪飘了很远。只是，他再也没有吃过糖葫芦，都是自己的错，如果…

“爹，你是不是没看到我说的啊！”明月一心想着糖葫芦，迫不及待想去咬一口，拽着郑老先生的衣衫晃来晃去。

“嗯，”郑老先生闷哼一声，嗓音深沉沙哑，“爹去买给你。”

郑老先生一步一步走向卖糖葫芦的男人，步子很慢，郑老先生觉得自己像走了千年。脑海里都是过往自己最爱的那匹马的影子，飞速的直冲中年男子而去，然后就是红红的血，以及孩子的哭喊。世界非常安静，郑老先生沉默在这安静的世界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大哥你要买糖葫芦吗？是不是买给你女儿的？”卖糖葫芦的男人热情的向郑老先生搭讪。

“大哥，你要买吗？”卖糖葫芦的男人有些紧张，这个人注视着自己的糖葫芦，难道自己的糖葫芦有什么问题？不可能的吧，自己在卖了这么多年，从来诚信做生意，赚点小钱。

“大哥？大哥你买糖葫芦吗？你女儿都等急了。”

“哦，要一串。”郑老先生含含糊糊应了一句，丢下一小块银子转身。

“哎，大哥，这买一串糖葫芦才两个钱，不要这么多银子。”卖糖葫芦的男人很诚实，把找的钱拿给郑老先生才松手。

郑老先生木讷的接过钱，走了。剩下一脸不明所以的卖糖葫芦的男人。

明月欣喜的去接糖葫芦，却发现自己拿不动。爹是怕掉了？

明月一使劲，郑老先生松了手。明月吃着糖葫芦，欢欢喜喜走在前面。

回了客栈，郑老先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明月颇感莫名其妙，也知趣的没有开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糖葫芦一定有故事。她在等，等郑老先生开口。她相信，这次爹一定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