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飘下,山体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黑暗中的山体有一条隐没山林的小径,小径上是穿行其中的两名女子,时有寒鸦鸣叫,猿猴长啸,处于此情景,不由自主升起几分寒意。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歌声飘荡在连绵的山峦间,歌喉时而轻灵,时而沉闷,声调时而明畅欢快,时而婉转忧愁,犹如历经一生坎坷的老妪在哭诉一生的不幸。阿兰轻声道:“姐姐,这是谁在唱歌?”嫦娥轻叹一声:“这也是一个不幸的女子,只有在想到和自己情郎短暂相处的时候才会发出欢笑,其余时间就是不停地悲叹,受着相思的折磨,后羿曾根据她的故事发出一个奇怪的问题。”阿兰摘下一片叶子,贴在唇瓣上应和着歌声的情感曲调,吹罢一曲,问道:“什么问题?”嫦娥凝神细听,歌声愈发凄厉惨痛,千万只飞鸟扑棱棱飞出巢穴,黑暗中似欲逃离此地,暝色四合,他们又能逃离何地呢?滴滴答答,天降血液,群鸟咯血,继而一道金色的如游蛇物状的东西,冲向天穹。群星隐没,唯有乌云翻涌,只见金色的游蛇自中间爆开,天地大亮,嫦娥、阿兰看到翠色的山峦如血洗一般,血雨尽,群鸟尸体落,细细听来,单剩几声呜呜咽咽的兽哀,歌声复归轻灵悠扬,如同初长不知世事的少女对一切充满美好的遐想。
“遂古之初,谁传情之?”
“什么?”阿兰问。
“后羿据此歌发出此问?果真再恰当不过。”嫦娥道。
“到底是谁?”
“山鬼。”
“一个邪恶的女子吧!名字怎么这样啊?”
嫦娥欲言之时,突然一句声音传来:“谁说我邪恶呢?”二人不约而同向前望去,一位曼妙的少女顺小径款款行来,披芷戴萝,含睇宜笑。
“你就是山鬼?”阿兰一脸天真,毫无伪态。
“不知道九尾狐的传说吗?在这里一切和人间不同,这里的一切保存着盘古开天辟地时的原貌。”
“姐姐初临此地时讲述的九尾狐传说原来真的存在,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故事呢!”阿兰撅起嘴望着嫦娥。
山鬼似乎看到自己的曾经,心里产生说不出的好感,莫名地想喊一声妹妹称之,便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能认你做妹妹吗?”嫦娥示意阿兰喊姐姐,阿兰摇摇头道:“不好,你换一个好听的名字我就认你做姐姐。”山鬼也不恼,温言解释道:“其实山鬼是世人的称呼,因汨罗山乃千古愁思形成,我为其中之主,不得已而接受其名以威慑四方鸟兽虫鱼。未遇到他前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名字:芷萝!”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她的歌声如同一轮弯月,散发着皎洁发月光,令人神清气爽之余,感觉总有一股惆怅盘踞五脏六腑久久不能释怀。
“姐姐!”阿兰情不自禁喊出。
嫦娥、山鬼纷纷转头,山鬼扭过头去,几根藤萝自树上伸出,嫦娥悬空吊在树梢。山鬼摘下一朵深红色的小花放在阿兰的额头上,花型隐在额头上,巧夺自然造化。山鬼道:“圣花配美人,这是我发明的万花妆,你是人间第二位得到这种装扮的人。好妹妹,你知道上一个人是谁吗?”
“难不成是神仙?”
“最大的神仙,西王母。”
阿兰木立当地,转头看了一眼嫦娥,嫦娥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求情。山鬼在前,阿兰在后,前方是山鬼的住所:芷萝洞。洞璧花藤缠绕,玉兔穿行花草间,阿兰恍惚走入仙境,闻着花香步入洞内,香烟缭绕,芳榻横悬璧上,隐于清淡花瓣内。石桌上的焚香炉乃透明无色,宛若秋水无痕。庭中央的洞柱上垂下一幅画卷:一位头发凌乱的士子,傍湖前行,嘴唇微张,喃喃有词。
“妹妹,我带你看看我百年来收集的美颜妙方。”
一扇石门打开,透出柔和的光亮,一种似有似无的暗香弥漫,闻之便生亲近心,仿佛洞内藏着令人心动的宝藏。
洞璧上是一个接一个的石柜,或大或小,大一点的放的是巨形花树,身披五彩,小一点的精致花瓶。阿兰一步三观,处处皆是不知名的奇异物件。
“抬头看!”山鬼提示道。
“这是?”阿兰瞳孔放大,眼神离放出诱人的光芒。
“这就是他,生得不到他的人,死亦得不到他的魂,只能留着肉身日日受着着不老泉熏蒸。”
“可是他为什么面向南方,泣涕涟涟?”
“南方有故国,他魂牵梦绕心之所系的地方。故国委屈了他一辈子,他从未辜负它;佳人盼了他一生,他从未怜惜她。”
“云哥哥从未辜负我,所以我才能重回人间,与他生生世世做夫妻。”
“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吗?为什么世间会分三界,为什么三界天界最高?为什么玉帝地位最高?为什么玉帝只有王母一人?”山鬼一连串的发问逼得阿兰答无可答。
“可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啊?”阿兰还是那副天真的表情
“世间还有你这样素女,似我这样的人都不忍毁去,何况撮合山专为情起的情山”
阿兰一脸茫然。
“若有素女,未得有情郎,三界亦不会掀起巨变。三界酝酿的大戏即将上演了,又会出现一个望夫石的传说。”
“如何能赢到最后?让我和云哥哥生生世世不分开。”阿兰问。
“自有定论,本想借此机会戏弄一下你们,没想到遇到了你,什么戏弄的心情都没了。”
“你进去吧!跳进不老泉,就是孟姜女的坟墓,至于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全靠造化。”山鬼说完长叹一声。
“你也进去吧!嫦娥仙子,她一个人深陷墓林群,定会有各路妖魔鬼神阻挠。”
山鬼说完,嫦娥从石门后闪出,手里拿着石桌上的焚香炉。山鬼本想夺回,转念一想,道:“罢了,送予你,切记不可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