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药石气息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信仰与绝望的沉重压迫感。
大贤良师张角,盘膝端坐於石窟中央的蒲团之上。
他身披杏黄道袍,面容比数月前更加枯槁,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眸子,依旧燃烧著近乎疯狂的执念火焰,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在他面前,並非寻常地图。
而是一座用泥土、碎石与染血布条堆砌成的巨大沙盘,其上清晰地呈现著九州山川轮廓以及几处正激烈燃烧的“烽火”——潁川、汝南、陈国————以及此刻焦灼的宛城。
每一次代表汉军胜利的“烽火”燃起。
张角的气息便是一阵剧烈波动,喉头滚动,似有腥甜涌上。
他身侧的地面上,几滩尚未乾涸的暗红血跡触目惊心。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破了石窟死寂。
张角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乌黑的血丝。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死死钉在沙盘上代表南阳宛城的位置。
那里,象徵著朱儁、孙坚汉军的细小泥俑,正层层围困著代表赵弘的简陋石堆。
“张曼成、波才————”
张角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岩石,每一个字都带著沉重的悔意。
对於两位心爱弟子之死,张角心痛不已。
黄巾军的前期胜利让太平道高层大喜过望,甚至认为推翻刘汉朝廷指日可待。
可隨即而来的大败,彻底击碎了太平道的黄天梦。
北方战场,潁川和南阳两大重要战场接连失利,数位渠帅被汉军击杀,导致黄巾信眾被屠何止上万。
可以说,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再向太平道倾斜。
甚至,隱隱显露出败跡。
张角屡次竭尽心神推演,发现黄天气运在不断衰颓,而————他的身体也因黄巾信眾反噬,每况愈下。
他心中逐渐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如师尊所言————”
张角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愿相信心底的推测。
为了天下黄巾信徒,为了迎来“致太平”的世界,他如何能输?也输不起!
“卢植————卢子干,好一个围而不攻,断其粮道”!好一个深沟高垒,困死此獠”!此獠不死,南阳难安!南阳不靖,我太平道气运——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咳。
他知道,赵弘在南阳的僵持,根源在於卢植在冀州稳稳钉下的这颗钉子。
卢植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急於决战。
却如巨蟒缠身,一点点收紧,挤压著黄巾主力生存的空间,更牵制了冀州黄巾的大量兵力,使得赵弘在南阳无法获得足够的增援,不敢放手反攻,只能据守宛城。
但长久以往,必定失败!
张角知道,黄巾军虽人数眾多,但毕竟不如汉廷训练的精锐,只能速胜,无法长久据守。
只要一个战略或者战术上的失败,便会如张曼成或者波才一样,被皇甫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