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善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见他得了重病，流落街头，言致国的前世……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把他捡回去，指着桥洞说：“以后这就是咱俩的家了。”

乞丐每天都喂他东西吃，直到有一天，他告诉他：“这座桥要被炸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他说：“好。”

晚上，乞丐带他吃完今天最丰盛的一顿饭：两个烧麦，然后拍拍屁股说：“我出去一下，找个熟人。”

乞丐出去了，却很久都没有回来。

明天一早就要炸桥了。他安静地收拾好东西，走出桥洞，在离河岸不远的柳树下发现了乞丐的尸体，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寿命还有十年，小心。

他把乞丐和纸条都埋在柳树下。

然后……

“五点半……”言善将脸埋在被子里：“怎么这么早。”

既然醒了，就没心情再睡。他掀开薄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虽然是五点半，但是小区里已经不安静了。麻雀在外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他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决定去洗漱。

洗漱，下楼，言善听见言老爷子哼哼：“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春眠不觉晓，往事知多少……”

“您哼的什么呀，四不像的。”言善拉开椅子坐下：“张伯呢，没给您做早饭啊。”

“你张伯昨天就休假了。”言致国一顿，“我还等你给我做早饭呢。”

言善开玩笑：“君子远庖厨……”

“滚你个臭小子，去做早饭。”

“吃面条，行吧？”

于是，言善圆润地滚去厨房了。

总裁父子的早饭就是两碗普普通通的阳春面。言善瞧了眼言致国面无表情的脸，打趣道：“山珍海味吃久了，吃不惯儿子做的阳春面了？要不要我给你点外卖？”

言致国瞪他一眼：“你哪次见我在家里吃山珍海味？”

这是实话。言致国在家，吃的都是家常菜，而且他不挑嘴儿，甜咸酸辣都吃。以前他参加访谈节目，主持人夸他勤俭节约的时候，他还挠挠头，谦虚地说道：“感觉以前吃得苦太多了，所以现在吃什么都很乐意。”

那是，言善想，你上辈子是乞丐。

言致国尝了一口，惊讶地说：“不错，比起上次又有进步——有没有榨菜？”

言善把装榨菜的小碟拿给他。

“我九点半要和人谈事，今天我要早点走。”

“这个随你。”言致国从来不限制儿子的人身自由，但他想起来：“你不是把车停到公司了？要不要我叫人送你？”

“不用了。”

言致国纳闷：“那你咋去公司啊，那么远。”

“唔，很简单。”言善笑了：“坐地铁，您这儿交通还挺便利的。”

“……”言致国无语：“你不是在网上挺红的么，在地铁上万一被人家认出来，怎么办？”

言善惊奇：“我这么红了？连您都知道了？”

“你脸好看呀！好多人说要给你生猴子！”

“……爸，网上的话你少学点！”

不管怎么样，言善还是带好东西，低碳出行了。

这个时间点人已经不少了，但明仁花园这儿是底站，因此言善才成功捞到了一个座位。慢慢的，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多。言善低着头玩手机，正好听见旁边有个女孩低低地说：“觉不觉得这个男的长得眼熟？”

不是吧，我还戴着口罩呢。

言善心中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