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如本是欢喜至极,可见赵灵儿望着她欲言又止,水润的眼眸似喜似嗔似怨,一时不由得怔住了。
刘晋元却从擂台上弯下身来,急道:“月如,你有没有事?”
赵灵儿抬头见刘晋元满脸焦急关切之色,心中又是一酸,一双柔夷从林月如掌中抽出,林月如下意识想要抓紧,却还是让那莲瓣般的雪白柔软逃脱了掌心,这段时日她没少想起赵灵儿,却不想真见了面,她竟对她冷淡至此。
林月如一面回味地拈了拈手指,一面将气撒在从小没少受她欺负的表哥身上,怨怪道:“你不是看到我好好站在这里么?又能有什么事?”
刘晋元满腔热情只讨得个冷脸,讷讷道:“我……我……”
台下早有汉子不满林月如的一派张狂,虽不知这文弱书生如何能胜得过她,但见她出言不逊,忍不住开口抱不平道:“这位公子方才在台上胜了你,今后便是你相公,他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倒是不领情得很呐!我也劝这位公子一句,娶妻娶贤,你可要想好啦!”
什么丈夫?!林月如闻言又急又气,下意识扫了眼赵灵儿的脸色,只见她背过身去,看不清表情,却引得她莫名的心虚,大声争辩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输了?”
那汉子冷笑一声,指着周围众人道:“观擂的人全都看到了!”
林月如还待争辩,刘晋元却只以为他这表妹从小心高气傲,虽是故意放水让自己得胜,也不愿在人前认输,他从小对这表妹宠爱至极,只怕她又与人起了冲突,赶紧拱手对那汉子道:“壮士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与表妹的婚事,自会按着规矩来办。”
他话音刚落,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接口道:“呸!你这书生好不要脸,明明是我胜了她,你怎么能算到自己头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苗家少女笑嘻嘻拨开人群,冲着刘晋元一手刮脸,做了个羞羞羞的表情。
原是阿奴气恼赵灵儿不顾身中金蚕蛊毒的危险,对林月如以身相护,让她不得不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金蚕蛊,差点遭其反噬,她心中不忿,更是存心要跟林月如作对,见到这俊雅公子对她情深意切,却偏不想让他们玉成好事。
刘晋元闻言面色羞惭,他本也对林月如败给他一事心存疑虑,此时顿然明白原来她并非故意放水,满心欢喜霎时间空空落落,低头默默不语。
林月如见了阿奴却如临大敌,跨前一步将赵灵儿护在身后,道:“小妖女原来是你!”
阿奴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也回敬她道:“大色鬼原来是你!”
林月如毫不理会她的言语挑衅,只紧盯着鬼头杖上停着的金蚕蛊,生怕她又使什么花招,紧张道:“你来此有何目的?”
阿奴眼珠子一转,一指轻轻安抚着金蚕蛊,笑道:“我来打擂呀!方才我胜了你,是不是就是你的卿卿小相公了?”
林月如冷哼一声道:“笑话!若不是我顾及表哥安危,你那些邪门歪道的小把戏也胜得过我?再说女子如何能跟女子成亲,你一个小姑娘,又来凑什么热闹!”
阴阳相合,男婚女嫁本是世间最简单不过的道理,赵灵儿却是生平第一次听闻,心中震惊难以言喻。
阿奴面色起初有些为难,待想了想又绽开笑脸道:“可是比武招亲并未规定不能使小把戏胜你,也并未规定小姑娘就不能凑热闹了呀?”
她这话虽是强词夺理,仔细想来却也不无道理,围观之人多有好事者,因这少女的童言无忌而幸灾乐祸哈哈大笑,林月如又羞又气,正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小妖女,拔剑之手但觉一片温软,原是赵灵儿伸手将她拉住,她清丽脱俗的面容带着些焦急为难,却更多了几分生动之意,林月如心念一动,反握住她手道:“大家都看到了,方才是赵姑娘把我逼下了擂台,就算要嫁,我林月如也是嫁她!”
这本是林月如回击阿奴的无心之言,可她却偏生用一双凤目定定望着赵灵儿一字一句道出,端的是声如金玉,情比金坚。
赵灵儿一颗心被这誓言般的宣告骤然抓紧,苍白如雪的面上染上一片嫣红,她不由自主想去相信,心下却又一片茫然,她明明说过女子不可以和女子成亲,为何又说要嫁给我?只抬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林月如,想要确认她所言是真是假。
林月如自觉此话颇为轻浮,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发尾,又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别生气,骗他们的……”
林月如烫热的气息紧贴着赵灵儿耳际,可她面上方才涌起的潮红却顷刻间消退下去,又挣扎着将手从她手心抽出,林月如只觉满心苦闷难言,后悔自己果真不该拿她开玩笑,徒惹她不快。
却听台下那群女子中有人喊道:“那就嫁给她呀!”
众人见林月如与赵灵儿一个英姿飒沓,一个仙姿灵秀,若林月如是个小郎君,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便也跟着起起哄来,林月如瞧见赵灵儿红着脸低下头,一时也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天南却早已被这胡闹场面气得不轻,沉声道:“诸位乡亲,今日小女的比武招亲实是闹剧一场,让各位看了笑话。今日便到此为止,望各位海涵。”
他声音不大,却以内力稳稳送出,在场人数虽众,人人竟都听得清清楚楚,待向众人交代完毕,又收起内力对林月如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紧给我回去!”
林月如早就想溜,撇了撇嘴,拉着赵灵儿转身便走,赵灵儿又想挣扎,可依林月如骄纵霸道惯了的性子,哪容她三番五次不称己意,但觉她手微微一动便紧紧握住,她是再不许她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