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辉的手臂还在紧紧箍着她,力道却越来越弱。他艰难地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发顶,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盼儿……你没事……就好……”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抚摸她的脸颊,却只无力地垂落在她的背上。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消散,身体的重量也渐渐压了下来。
“林生辉!”顾盼儿终于反应过来,她拼命地摇晃着他,泪水汹涌而出,“你醒醒!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不许睡!”
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应。
阳光依旧明媚,海风依旧吹拂,教堂里的白色玫瑰依旧盛开,可顾盼儿的世界,却永远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躲在教堂阴影里的苏曼妮,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算准了拉杆断裂的时间,算准了顾盼儿的位置,却没算到林生辉会用自己的脊背,替她挡住了这场灭顶之灾。
她看着顾盼儿抱着林生辉痛哭的模样,看着那片染血的婚纱,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疯癫的笑声,笑着笑着,眼泪却淌了满脸。
而教堂的角落里,陆逸帆站在阴影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她看着眼前的惨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志得意满的笑容。
是她悄悄告诉苏曼妮,那两盏水晶灯的承重拉杆在哪里最容易下手,甚至给了苏曼妮那把特制的工具。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顾盼儿的命,她要的是让顾盼儿活着,活着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活着跌入无尽的深渊。
教堂里的白色玫瑰,在海风吹拂下,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哭泣。红色的地毯从拱门一直铺到神父面前,却再也等不来它的新郎和新娘。
顾盼儿抱着林生辉冰冷的身体,坐在满地的水晶碎片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红色的结婚证。结婚证被血染红了一角,烫金的“囍”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却冷得像冰。
她不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婚礼,最终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收场。她更不知道,陆逸帆的阴谋,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那片破碎的水晶光影里,似乎还回荡着林生辉最后的那句话,温柔得像是叹息:
“盼儿……我爱你……”
就在这时,顾盼儿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颤抖着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陆逸帆冰冷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顾盼儿,没有了林生辉,痛吗?这只是开始,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慢慢讨回来——”
教堂里的惊呼和哭喊声,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顾盼儿的耳膜。她抱着林生辉逐渐冰冷的身体,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满地的水晶碎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那些光斑落在林生辉染血的西装上,像极了他曾许诺给她的、缀满星光的未来。
“林生辉……”顾盼儿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凉。她的眼泪汹涌而出,砸在他的脸上,砸在那本被血染红的结婚证上,烫金的“囍”字被晕开,变得模糊不清。
霍嘉文疯了一样冲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强撑着稳住身形,立刻对着耳麦嘶吼:“封锁现场!所有人不许离开!立刻报警!叫救护车!快!”
数十名霍氏安保人员瞬间行动起来,将教堂的各个出口牢牢守住。宾客们惊慌失措地想要往外跑,却被安保人员拦了回去。娱乐圈的一众明星导演,平日里光鲜亮丽的面孔,此刻都写满了惊恐和错愕。有人拿出手机想要拍照,被安保人员厉声喝止,手机也被暂时收走。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很快由远及近,刺破了郊外的宁静。蓝红交替的灯光,在教堂洁白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场荒诞的默剧。
医护人员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将林生辉从顾盼儿的怀里抬出来,放在担架上。顾盼儿想要跟上去,却被霍嘉文死死拉住。“盼儿,你冷静点!”霍嘉文的声音也在发抖,“医生会尽力的,你现在这样去了也没用!”
顾盼儿转过头,看着霍嘉文,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嘉文,”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蚀骨的寒意,“这不是意外,对不对?”
霍嘉文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那盏坠落的水晶吊灯,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属于射钉枪的钢钉碎片,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我会查清楚的,”她用力攥紧顾盼儿的手,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保证,一定会查清楚!”
警察很快封锁了整个教堂,开始勘查现场。法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钢钉碎片,放进证物袋里。刑侦队长皱着眉,看着那处被射钉枪击中的吊灯连接处,又看了看监控录像——穹顶的监控恰好坏了,只拍到了吊灯坠落的瞬间,却没拍到是谁开的枪。
顾盼儿被带去做笔录,她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一遍遍地重复着婚礼上的每一个细节。从迎亲时的热闹,到踏上红毯时的甜蜜,再到宣誓时的幸福,最后是那声闷响,和林生辉将她护在怀里的瞬间。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眼泪却流干了,只剩下眼眶里的红血丝,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顾盼儿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渍的婚纱,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说,要陪我一辈子的。”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霍嘉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她走到顾盼儿身边,蹲下身,声音低沉而凝重:“盼儿,查到了。吊灯的承重连接处,有被人提前破坏的痕迹,那些螺丝都被拧松了大半。还有那些钢钉,是建筑射钉枪专用的,威力很大。”
顾盼儿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空洞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火苗,那是夹杂着悲痛的、近乎疯狂的恨意。“是谁?”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是谁干的?”
“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霍嘉文咬了咬牙,“但我怀疑苏曼妮。婚礼前一天,有人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教堂附近,而且……”
霍嘉文的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又被推开,一名警察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地说:“顾小姐,霍总,我们在教堂后面的小巷里,发现了一把被丢弃的建筑射钉枪,上面有指纹,正在比对。”
与此同时,教堂外的一条偏僻小巷里,苏曼妮正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她扔掉了射钉枪,却扔不掉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教堂里的那一幕,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林生辉将顾盼儿护在怀里,水晶灯轰然坠落,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婚纱。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苏曼妮抱着头,疯狂地摇头,“我要杀的是顾盼儿!是她抢了我的一切!是陆逸帆说的,只要杀了顾盼儿,我就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了血丝。陆逸帆——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她利用自己的恨意,借刀杀人!她算准了自己会动手,算准了林生辉会护着顾盼儿,甚至算准了,自己会成为替罪羊!
苏曼妮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猛地站起身,疯了一样朝着巷口跑去,嘴里嘶吼着:“陆逸帆!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巷深处,像一道绝望的影子。
而此刻,在沪市最高档的酒店套房里,陆逸帆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海景。她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手机屏幕上,是教堂惨案的新闻推送,标题刺眼——《顶流林生辉婚礼遇袭身亡,新娘顾盼儿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