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收到邮件了，说是助学金没办法发给他，之前入学的时候他的资料上写着，父母都是公司职员，两人月收入加起来有一万三四千呢。

“可是，大一的时候我爸就因为事故已经……我妈也下岗了。资料……资料没有改么？”

“你自己没来教务处改，怪谁？好吧好吧，我现在给你改一下试试看，虽然申请时间已经过了，不过情况特殊，你先把表格重新填好，这边的个人信息也重新填一下。”

今天早上他去教务处跑了一趟，教务处主任认得他，每年都来领奖学金的，不过今天居然是来问助学金的，一看就知道是成绩掉下去了，就算同情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户口本带了吗？我帮你复印去。”

“带了，谢谢老师。”张山把本子递过去，那教务处的老师拿过来翻了翻，突然皱起眉头问道：“你还有弟弟？”

“嗯。”

“这下真不行了，学校的规定，独生子女才有助学金的。”

“啊？”

“不好意思，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老师为难地讲道。

张山点点头，把笔套盖回去，拿着填了一半的表格除了办公室，站在垃圾箱前把表格撕个粉碎。

他骑着车一路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妈。

大一的寒假，小年夜的时候，老爸到半夜都没有回家，张山、他弟弟、还有老妈谁都没有在意，老爸醉醺醺地半夜回家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小时候他厌恶着，可是那时候的他早就知道了，喝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可是凌晨家里却接到警局的电话。

那晚老爸又喝的酩酊大醉，然后穿着衬衫就倒在路边睡着了，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死亡鉴定书上写的是冻死的，可笑到极点。

老爸在的企业是一个私人企业，给了大概两万块钱的抚恤金就算完事了。

文化水平不太高的老妈只是一个护士，那时候却坚持认为老爸是属于工伤，就算是喝酒那也是为了公司喝的，公司必须赔偿，公司打了将近一年，上个学期的时候终审是输了，律师费画了一堆，可是一个子儿没捞到。之前老爸的同事看他们可怜还常常来他家慰问一下，自从开始打官司，人都跑得没影了。

老妈在两年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本来干惯了清闲活的她辞掉工作出去当月嫂，因为是护士出生酬金总归还算不错，家里原本他自己的房间也出租出去了。

想着这些事情，已经骑到了家门口，楼下的墙角处还对着漫画书的残骸。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妈这把年纪了还要出去当月嫂，两个小时就要给小婴儿喂一次奶，整夜整夜没办法睡觉，她已经有点轻度精神衰弱了，就为了给你的补习班交学费，家里人仁至义尽了。这点事情你还没法对自己负责的话，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这是他跟弟弟说的话，现在的他，要怎么对他自己负责？

老爸的死亡不是理由，弟弟的出生不是理由，母亲只是一个文化不高的护士不是理由，大学奇怪的助学金政策更不是理由——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不够努力。

如果他够努力的话，成绩就不会掉下来，如果他够努力的话也许可以上到一所更好的大学，那所大学的肯能不会有这种政策，也许助学金的名额会多很多，如果他够努力的话……

“要是什么时候突然想要当艺人了，联系我。”

张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么一个念头，急忙把手放进口袋里。兜里个硬邦邦的东西——洗衣服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现在已经变成一团了！

脸电话号码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FN娱乐公司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