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该喝药了。”侍女红袖将乘着漆黑汤汁的药碗端了上来。
宫云看了一眼,不耐的皱皱眉,终究是没有发作:“放着吧。”
“爷……是。”红袖看着宫云的样子欲言又止。
距离醒来已经有五个月的时间了,柳医师说爷是被下了蛊咒,也给也开了药。
可是爷的状态并不好,不光是脾气变得乖戾暴躁,而且——
虽说还能修炼,但恐怕是无法向术士或者武士一样进行战斗了。
幸好,蛊咒导致的大量寒气把爷的身体洗练干净,他现在可是药师的材料,也没比旁人差多少。
只不过爷自己过不了这坎罢了。
宫云的确很暴躁,十五年的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拥有力量被人敬仰的生活。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穿越前的自己是怎样的吧。
简陋的房子,窄小的房间,似乎是他对那个世界仅有的印象。
他不是一个能成大器的人,因为太敏感,太过在乎别人的眼光,也太害怕失去,注定没有勇气面对改变。
其实他不是不想去当药师,而是……
“你是怕那些人说出‘传说中的宫二少爷也不过是个被人打到只能当医师的废物’之类的话吧?”宫莫邪打开了房门,阴阳怪气的说道。
宫云瞳孔微缩,抄起还盛着药的汤碗就向宫莫邪砸去。
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仅没能砸中宫莫邪,还被汤药浇了一身。
他整个人都窝在了轮椅里面,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
宫莫邪叹了一口气,将躺在榻上的人抱到了轮椅上。
宫云本身就男生女相,但因为平日里的气势过盛让人反而忽略了他的长相。
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因为主人的颓废显得有些灰蒙,往日的意气早已因为蛊咒而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么一打量,倒像是久卧病榻的病美人。
“我带你出去走走。”
“走得了吗?”宫云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宫莫邪实在是懒得管他的自怨自哀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推他到了大街上。
到了街上,总算是沾上点人气了,宫云的语气也好了点:
“你怎么过来了?”
“托你那几个暗卫的福。”
“父亲也知道了吗?”
“族长知道了,但这件事已经压下去了,族里没什么人知道,外家那块我让柳云清做好善后了。”
“父亲一定……很喜欢你吧。”
“喜欢?”
“是啊,你比我和我哥更有他的风范。”
“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对你很好。”宫莫邪皱了皱眉,强调道。
“亲生?咳咳……”宫云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连骨架都要咳散了。
半晌,他终于将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
“我的确害怕别人的眼光,我没有你那么强大,可以坦然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或许天生如此,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贱,让我在享受着本不属于我的待遇时也深深的恐慌着回到我本该拥有的生活的时刻。我不是什么龙子,只是一个被收养的车夫和婢女的儿子而已。”
本来前行的轮椅忽然停了下来,宫莫邪的手死死地握住了轮椅的手推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只想告诉你,对于族长大人来说,对谁都可以非常好,只要你有用。”
宫莫邪沉默不作声。
“只是我给你的忠告,你不知道有多少天分比你还高的人因为族长的宠溺而昏了头,那些咬伤了主人的宠物,活着的,现在应该流放在某个蛮荒之地吧。”
宫云说完这些话,兴致颇高的说道:“去那条街看看吧”
族长喜爱宫莫邪的确是因为他是族长的潜力股呀,而的确有天分极高的人因高估族长的纵容而被杀,虽然是因为她想要嫁给族长。
所以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在锻炼你精心呵护的小苗啊。毕竟,温室长出来的花总是容易谢的。您说呢,父亲大人?
宫云的脸上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