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L一中,秦悦更喜欢L六中,她不惧怕自己的能力才华在这儿没落,不怕会被这儿不是那么优秀的学生浸染,因为她自信自己的自律能力很强,她不是一个容易被诱惑的人,更重要的是这儿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她需要的就只是静下心,远离一切喧嚣打扰,需要的就是可以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摒除杂念,一心一意备战来年的高考。
可以说是逃避,逃避一切熟悉的人与事,躲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是专注做那一件事,把自己封闭起来,然后在那光与暗之间继续像苦行僧一样苦苦修炼,她的父母,舅父舅母联合她所在班级的老师隐瞒了关于她的一切,于是一切也都是崭新的开始。
作为一个女生,复读的压力其实更大,更何况即使她的复读生身份老师并没有走漏风声,但学校还是有所传言,可对于秦悦来言,那些根本不算什么,她依旧只是埋头于自己的题海书涯里,没有过多的接触身边的同学,大家都只是觉得她高冷严肃,不好接近,知道她每次大考小考总是年级第一。
然而这一年里她相信的的人为数不多,一个就是多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颜玉笛同学,一个是和她高中三年的同学付濯缨,还有一个,就是对她影响甚深,她也曾真心喜欢过的那个男孩,昊穹。
因为颜玉笛不喜欢和她用机械式的方法与她沟通,颜玉笛喜欢用最原始的书信的方式和她沟通。
秦悦喜欢和玉笛通信,因为玉笛的文字总能给她一种安定温暖的力量,她们的文字清澈而真挚,似乎永远不曾被岁月蒙上尘埃,永远都是那样纤尘不染,却也在岁月里刻下了一道道金色的齿轮,流淌在她们彼此的时光长河里,源源不绝。
秦悦知道,知道颜玉笛写信已成习惯,以前是为了盛煜城,而之后是为了她。她是在高三那年毕业后偶然翻颜玉笛的书柜看到了颜玉笛写给盛煜城的那些信,才知道颜玉笛从初中开始就暗恋着盛煜城。她当时十分吃惊,她没想到颜玉笛居然连她也瞒着,还瞒得那么滴水不漏。
颜玉笛写给盛煜城的字字句句里丝毫未提及过我喜欢你这一类的字眼,她的信里都是写些当天的琐琐碎碎的事情,有自己的一些感悟,有在和信里的盛煜城谈论一些对于人生思考的话题,抑或关于无数次与他的邂逅,每次月考后对他的鼓励和肯定,关于盛煜城方方面面的信心,让她无比惊讶于颜玉笛对盛煜城的关注度。
明明不是一个班,不是同门科目,只是在同一个学校,距离如此之远,还能从点点滴滴的听说中如此精心地珍藏着,从那些点点滴滴,流畅的字字句句中,她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颜玉笛早已陪伴盛煜城度过了整个中学年代,那是多么美好纯粹的时光。在高三那年盛煜城和甘霖在一起,她仍旧一心一意对待那个男孩,似乎那一切都不存在,似乎在她的世界,盛煜城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一点都不重要,似乎她的世界只有她,和那个不是跟她同一片天空里的盛煜城。
在秦悦读大学后,在她那大学四年里,玉笛都仍然没有忘记过盛煜城,她工作后,玉笛对他的感情才比以往浅淡一点,可是就那浅淡在她看来,都是如此沉重美好的。
秦悦心疼这个女孩,却也钦羡着这个女孩,心疼她的傻,她的念念不忘,她的耿耿于怀;钦羡着她的不惧孤寂,她的坦然真实,还有嘴角未曾变过的那抹浅然安宁的微笑。
她曾经问过玉笛:“那么时至现在,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他心情真的不好,可是他并不需要你,他并不喜欢你,你会愿意出现他的身边给他温暖吗?他的情绪对你会有影响吗”
“会,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可是我知道他无法给我那个机会。你知道吗?在初三的时候,我加入了班级□□群,我通过□□群加了他的□□,加他那一夜我特别兴奋,我看了他空间里所有的说说和日志,那时候他的开心不开心都会通过□□空间来倾诉。他的每一条说说,每一篇日志我都能知道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情绪总是会牵引我的情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设置过他的特别关注,可我依然能每一条,每一篇都没错过吗?”
“因为习惯?”
“是的,我早就习惯每次登□□,都第一时间看他的空间动态。习惯让他的情绪牵引着我的情绪,每次看完我都会删去我的访客痕迹,就那么悄无声息,因为太勤了,我不想让他知道。”
玉笛的回答秦悦并不明了,她没有经历过长久的暗恋,不明白那长期暗恋一个人的心情,可是她能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在这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会有哪些举止行动。
在高四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都是阴郁沉闷的,仍如高三一样,每天两点一线极其单调枯燥的生活,没有阳光。家里无休止的吵闹声,每天试卷写到手抽筋都写不完的日子,挣扎在自身分数与高校历年录取分数的边缘不停地徘徊,就在这时,昊穹如一道不期然的阳光闯入她的世界。玉笛说过的:”喜欢一个人,没有具体的理由。对方就像一缕不设防,忽然而然的阳光,不刺眼,打散了所有的锐利,照耀在生命里,温暖绚烂了你的一线天堂。”
NO.80
昊穹,广阔无垠的苍天。
昊穹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是很差的,他是体育生,当秦悦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因为她从来都不敢相信她会喜欢一个和自己差距如此之大的人,可是上帝的性格就是这么难以捉摸,有时候上帝动一动小指头,一个人的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指头,就改变了一切的现状。
昊穹坐在秦悦的前面,刚开始秦悦完全把他当成一个静物素描,因为昊穹虽然性格好动,朋友众多,可是在教室里,他完全是另一种状态,非常安静。至于为什么安静......是因为他一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放在课桌抽屉里,然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而且尤其是在秦悦这样的超级优等生面前,他从不吵闹,因为他不想打扰秦悦的学习,对方还是冷冻如冰的女孩子。
秦悦曾经对玉笛说过:“我最开始注意一个男生,是从他的手,还有一种气息,一种干净清爽的气息来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对气息这一东西特别敏感。”而昊穹,恰巧有。
玉笛还记得她和秦悦那一夜站终于如约站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姿态俯瞰着这座城市。脚下是有着深厚文化底蕴,具古典与现代于一身高度和谐之美的上海城,长长的车尾灯和商厦大楼的霓虹灯交辉相映,如银河,如彩带,延伸到天际尽头,诉说着上海古老而经典,时尚而繁荣的故事。远方依然是曾经熟悉的星空,秦悦歪着头,嘴角上扬的最佳弧度,皎皎流动,她的眼神就像远方的那片星空,那片海,深邃中带着璀璨,璀璨中带着柔和,她谈起那个男孩的时候,面带微嗔羞涩,那闪现的熠彩跟所有沉浸在自己感情世界的女孩并无二致,玉笛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种不可名状的心动依旧清晰地浮在眼前,或者那个人早就随岁月的洪荒吞没不见,可那岁月的洪荒却无法带走曾经的,那份悸动。
“我觉得我还是很容易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的,真的。”
“一见钟情?你对那个叫昊穹的男生真的是一见钟情?”
“嗯,在那个时候是的。”
NO.81
“你可还记得我在信里说的那件事,那个关于灯海的事?”秦悦问道。
“记得,不会忘啊。”颜玉笛回答道。
“读了大学后我才真正领会,一个人的洒脱并不仅仅是天生性格的使然,而且也不仅仅只有一种。人性是复杂的,却也是简单的,看似矛盾,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而这存在的背后,每一种人性的背后一是本来存在的,二是它们背后都有故事。”
“所以马克思说矛盾即对立统一。相互排斥、相互分离,相互联结,相互依存,在一定条件下还能相互转化。”颜玉笛挤挤眼,吐着舌头,慧黠地笑道。
“恩,是这个道理,我听过他的故事才知道原来我曾经以为的不过是自做多情。”秦悦无视玉笛,瞥了一眼,自顾自说道。
“盛煜城的故事不也是为了那一件看来微乎其微的期待而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么?”
“呵呵哒,你别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
“所以我们3个人这么像,我觉得我和盛煜城都没见过他是个什么鬼,都可惜了。”
“你认为盛煜城会对此好奇吗?”秦悦无比鄙视道。
“恩,不会,虽然他可能懂。”颜玉笛垂下头说道。
“我不是把你给我的信给他看过一次么?今年我跟他登山看那片灯海的时候他说你信里那段关于费云帆的话说得真好,可我还是觉得那并没什么卵用。”
“我也觉得好啊。’你瞧那片灯海,千千万万,数不清有多少灯。你信不信,每盏灯下,都有一户人家,每一户人家,都有他们的故事。这么多的灯,你算一算,会有多少不同的故事,所以,不论是我的故事,或者是你的故事,都是沧海一粟而已。’”
“所以你选择把你所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用文字记录下来,即使记不下所有你看到的灯海,还有那片灯海下所有人的故事,但是你还是选择记录下来,而不是让你能听到看到的故事沉没大海,消失不见。”
“可我终归也不是记录者。就算是记录者也无法写下这世间所有的故事。著名漫画家夏达曾经说过’我不是记录着,我仅仅想尽我所能地把这些温暖的,感动的,细微的,安宁的事情用自己的笔留住,哪怕只是多留一会儿’。其实,我跟夏达的想法一样的,我也是想留住那些故事,即使不是全部,即使它可能是平淡无奇的,我看远方的灯海,看到听到想到的是故事,而你,看到的远方是一种征服,征服自己,征服脚底下那一座城市。”
“可同样的,我们都想从中得到什么,一种激励,想要在里面看到最好的自己,然后找到一种情怀。”
“是的,看到最好的自己,不过情怀却是要看你和谁在一起看那灯海,否则你看到的或许只有自己,而不是曾经那所有的人和事物。”
“我确实希望我可以征服,征服我想要征服的,实现我所想实现的,我还是想要那一片广阔的天地,你知道的,我不想居于一块天地。我想给自己的人生创造一个个的奇迹,只是在我的领域属于我自己的奇迹,我希望自己能真正强大起来,我能摆脱曾经所有的阴影,做一个真正阳光的人。”
“正如我只想用笔留下那些故事,我也不想居于一块天地,我也希望自己强大起来,却也没有那么大的梦想。可即使我们梦想不同,我们仍然可以像今天这样,站在这最高处,看着灯海,期待着那远方让我们开辟,开阔视野,成为最好的那个自己。”
“我们的梦想都不大,不过即使不大,我们也可以站在彼此的领域努力付出着,因为我们的共同的目标还是找到最好的自己,所以我们需要许下对自己的承诺,努力实现那个承诺。天地之大,人生之长短,但愿我们不要负了自己,负了自己一世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