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而令人悲伤的事决绝地发生在眼前——他所挚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源源不断施加给他一种无可挽回的悲伤。
芥川停在了病房的门口,面带笑意地抬起头,迎上了面前的男人。
那是一种比诅咒还要狠毒的报复,如同蝎子的尾尖,亦或者蜈蚣的触须,虚无的毒性慢慢扩散在呼吸的分毫间,不加掩饰。
赤司的眼睛血红一片,眉心处微微发黑,没任何的表情。万般冷漠的壳,生疏里带着冷然。然而芥川却敏感的从那张脸上闻出了一丝血的味道。
赤司看他,就像是在嫌弃一条被遗弃的狗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芥川心里有点不舒坦,他偏头看到跌坐在床边的黑子,听着血“啪嗒啪嗒”往地板上坠的声音,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才消除了不少。
不急在这一时。
芥川垂下眼睑,什么话也没说。绿间冲进病房去抱黑子,他同一时间越过赤司的肩膀往外走,迎面掌风劈过来,他匆忙间只看到青峰挥来的拳头,常年打篮球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偏,踉踉跄跄躲闪过那凶狠的一拳。
脚下的步子还没停稳,青峰的第二拳已经挥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芥川真的来不及躲了。
只是这一次青峰的拳头还没落下来,赤司已经先一步一拳把人撂翻在地。
赤司这一拳头砸在了芥川鼻梁正中央,后者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往后划出去了半米,半响愣是没爬起来。
赤司原本就是练过的,食指拳锋,手臂呈一直线,几年空手道的经验让他完全可以做到有技巧的发力,一拳下去真能把人往死里打。他从来不动手,赤手空拳,那太不文雅。
只是现在,这和里面的人比起来,算什么。
赤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刹那间的死寂,却渲染出了更浓的杀意。
他蹲下身,一把扯起芥川的刘海,拇指施力,摩擦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赤司也不顾身下的人头皮一阵撕裂的疼,只是缓慢又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哲也的眼睛好不了,你的眼睛也留不下来了。”
话音才落下,一拳头又捶在了胸口,芥川感觉一股子血味登时从喉咙往上涌,再想发声却什么也发不出来了。
赤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再多说一句话,仿佛说半个字都是浪费力气。
芥川只觉得整个大脑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鼻梁仿佛已经被折断,鼻血紧跟着喷涌而出,手颤抖地抹了下,顿时弥漫了整个掌心的粘稠。耳畔就传来了女护士的尖叫声,吵得他太阳穴都似是碎裂。
他抬头,有气无力地低低笑了。抽搐着,畸屈着,疼得说不出话来,最锐利最沉酣的痛感仿佛在绝境中逼成了最锐利最沉酣的快感,全身如同散架,却并无畏惧。
——尽管他知道,赤司刚刚是真的想让他死。
黄濑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青峰和紫原靠在病房门口的墙面上,脸色沉得可怕。绿间在旁边与青峰低声说着什么,看到他来了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招呼他先不要进门。
“小、黑子……怎么样?!”
黄濑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妆都没来得及卸掉,喘得话都说不太利索。绿间扔给他一瓶矿泉水,低声道:
“伤口裂得有些严重,不过还好处理得及时,没有感染。只是情绪……”
绿间顿了顿,偏头看向屋内,黄濑顺着他的目光看进去。
黑子缩在床头,疼得呻吟出声,轻轻地,压抑着,像只没力气抵抗的小兽,只能自己发出呜呜的泣音。
黄濑看着只感觉心里咯噔一声,疼得快要窒息。他转身就要冲下楼,被绿间当机立断一把攥住了胳膊。黄濑回头,鎏金色的眸子投出一片阴影。
“你做什么去?”
“还用问?”
黄濑的语气冰得很。绿间攥着他没放手,只是道:
“赤司说了,等你来了以后就好好陪着黑子,其他的都不用管。”
黄濑气得笑出声来,嘴角硬生生往上扯了一下。
“小赤司觉得他能管得了我吗。”
绿间却把人攥得更紧,继续道:
“……他说,被禁赛的只要他一个就够了。”
黄濑翘了接下来一周的通告和工作,专心地守到黑子的床边。后者昏昏沉沉地哭了一下午,这才累得睡着,只是没睡一会儿就呓语说着难受,黄濑有些慌忙地摸了摸黑子的额头,滚烫。
整个晚上黑子都是高烧不退,稍微降下来一点后很快就又烧上去,吃的西药也不见效果,反反复复,人也是昏迷着清醒不过来。
黄濑一直不停地用湿毛巾给他擦脸,换冰袋,黑子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冰袋又硌得慌又湿的很,不停地别开脸想把额头上的冰袋蹭掉,结果动了动脑袋又扯到了眼睛上缝的伤口,登时疼得呻吟了出来,惊得黄濑连忙捧住黑子的脸不让他乱动,又把他胡乱拉扯的手塞回被子里,仔细地把被角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