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愣，旁边的前田已经“嗯”了一声：

“没问题，意思是前面四节把比分咬住了，不拉大分差就行吧？”

“等等……”

黑子忍不住地开了口：

“为什么要事先规定好这种事情，球员们按照自己的发挥去打不是更好吗？这样会限制……”

“黑子君，你还没明白吗？”

对于黑子的话，球队经理明显有些想要笑，不过还是推了下眼镜，只是扬了一下唇角：

“对于观众来说，有观赏性的比赛才是最有价值的。赢下比赛是必须的，当然让观众们满意也是要考虑的一点。”

“可是，这违背了大家打篮球的……”

“黑子君，记住了。你的篮球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打——媒体，赞助商，观众都是你需要效力的对象。”

黑子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还要反驳，旁边的凯文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黑子的肩膀上，指尖稍一用力掐了一下黑子，笑着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准备去录入了，黑子，赶紧换球衣去吧。”

虽然并不喜欢热闹的环境，但这种冷清的氛围让黑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憋闷。

一片寂静之中，休息室里只听得到绿川耳机里传来的模模糊糊的重金属音乐声，还有储物柜的柜门反复拉开撞上的刺耳噪音。没什么赛前战略部署，也没有什么加油鼓劲儿的话，几个主力球员不过就是在各自进行简单的赛前准备。

黑子对于这几个陌生的伙伴还完全不了解，上午虽然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磨合训练，实质上真的想要把球风融入进去并非是一时的事情，可就这么仓促地上场了，让他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而且好像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换上新的球衣时，新潟的大前锋入江突然吹了声口哨，笑着调侃了一句：

“黑子君这身衣服超帅气啊~”

黑子闻言，抬头看向墙边的等身穿衣镜。水蓝色的队服搭配着深红的球队图标，更显得衣服下的人苍白起来。

镜中的人看起来有些陌生，黑子握紧了手里的衣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究竟是什么让他变了这么多，是自己，是篮球，还是现实？

比赛方的人员敲门进来，示意球队准备录入。

黑子随着凯文他们一同从休息椅上起身，黑子低头，轻轻拉扯了一下胳膊上的黑色护臂，右手有点发痒，他握了下拳头，总觉得接下来还应该做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可陪他碰拳的人并不在这里。

以前东大比赛前，青峰都会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指骨相撞，互相传递信心。

那时候青峰的脑袋靠在他肩上，把自己的重量搭了过去。挺沉的，但也特别的让人安心。

列队站在球场的入口处，风声喧嚣，闪光灯一片片地爆出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凯文轻轻推了一下黑子，让他站在了仅次于前田的第二排位置入场。

多熟悉的场景啊。

联赛淘汰赛的最后一场，他站在赤司的身后，与其他的队友们也是站于这里，迎战立命馆大学。

那时候入口处的风也是这么大，刮在脸颊上，吹乱了他的头发。当时的他面带笑容，和身边的大家并肩一起，迈开了步伐，一步步走向由晦暗逐渐明亮的球场。

十五号的球衣随风扬起，他抬头，享受着赛场上的每一次呼吸。火神坐在对面的观众席上，于是他在万众瞩目之下，亲吻自己的指骨，与火神来了一个跨越全场的隔空碰拳。

他手握着光芒，在那一刻立下誓言。

要将奇迹，自他的手中永恒的延续。

但是现在呢？

眼眶中似乎带了点湿气。

黑子有点鄙视这样怀念过去的自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起来像是叹息。

哭什么。

轻轻抬起头，黑子的眼眶都红了。眼泪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掉下来，细细碎碎的。

黑子用力睁大眼睛，想让风吹得再猛烈一些，好把液体吹干。

虽然很想用队服袖子擦一擦眼睛，只是最后还是握了握拳头，迈开了步伐，继续走。

往后看是没用的，他想。

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