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也你总算是来了，你的这些同学很早就过来了，一直帮我到现在，还给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快谢谢人家呀。”

不等黑子开口，旁边的赤司已经面带微笑地柔声道：

“阿姨，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哎呀呀……真是的，哲也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啦……”

黑子顺着母亲的手看过去，摊在床头柜上的袋子里满满的都是东西。

细心如赤司，并没有带什么鲜花和昂贵保健品这种并没有太多实际用处的礼物，反而买了不少老人住院时必备的东西，除此之外，还买了两身纯棉的睡衣，干净耐脏的枕巾，一次性的拖鞋，湿纸巾还有纸杯。就连吹风机和腕带式血压计都给备好了。

仿佛看出了黑子有话要说，女人便道：

“哲也，你先陪陪你的同学，我去找一下主任问一下明天核磁共振的检查时间哦。”

屋里剩下的三个大男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黑子还是没有往屋里走，赤司便微微一下，歪了下头：

“怎么了哲也，新队服难看到都不愿意让我们看一眼的地步了吗？”

这话一说出来，黑子就知道什么都没能瞒过去。旁边的绿间倒是又接了一句：

“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养。”

于是赤司起身，披在肩膀上的雪白色队服袖子微微晃了下，黑子看在眼里，更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如针扎般让他难堪。

两个人去了楼道里说话。赤司顺手就在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冰镇的饮料递给黑子。

“对于你祖母的事情，我很抱歉。”

相当礼貌的开头。

“……嗯。”

黑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靠在窗边捧着那罐冰饮，慢慢道：

“虽然不知道赤司君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很谢谢你来看我的家人，还拿了那么多的东西，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黑子有点错愕地看着赤司将一张卡递了过来。

银行卡。

黑子瞬间忘了自己刚刚要接的话了。

赤司平静地望着他，手一直举着，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卡里的钱不算多，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家人问起来的话，就说是你打比赛的奖金就好。”

黑子说不出话来，看他这样，赤司微微笑了笑：

“家人出事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我已经蛮伤心的了。如果这点帮助都拒绝的话，哲也是没有把我当做值得信赖的朋友？”

“当然不是……对不起。”

话卡在喉咙间滑动了好久，黑子才勉强出声。他知道目前家里需要用到大量的钱，但这件事情的确没有考虑过去依赖身边的朋友。

只是如果因为这点自尊心就拒绝的话，实在是不分轻重。

没有犹豫很久，黑子便抬手收下了那张银行卡，太多的话汇在嘴边，也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方才被冰饮浸吅润得透凉的手掌心，握着那张沾染着赤司体温的银行卡时，渐渐地升温起来。

“赤司君，关于签约球队的事情……”

黑子踌躇了两下，还是选择主动说出来，大抵也是看出了黑子的不自在，赤司始终带着淡笑，手肘撑在窗台边上：

“对于这件事情，哲也有自己的选择，我就不过多干涉了。”

愣了一下，黑子没想到赤司竟然不会去追究。

“怎么这么惊讶的表情？”

“不……我以为赤司君会很生气，毕竟是我擅自做出的决定……”

赤司微微转头去看身边的人。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相貌，这一眼看过去，却仍然觉得看不够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一笑：

“如果我说全部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依你的性格肯定会拒绝的吧，所以我借给你的钱也只是让你应急用的。这种情况下追求一份稳定持续的高薪工作的确是很好的选择。哲也很懂事，我自然没有什么生气的理由。”

其实赤司也并没有怎么安慰他，但也就是这一句话，让黑子一下子鼻尖就有点酸了。

他以为赤司会指责他的自私，然而赤司远比他要成熟得多，懂得理解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