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几球打下来,火神已经感受到了黑子的回归。只是脚伤未完全痊愈,打得不能太过尽兴。
就在黑子一个大步后撤准备拉杆跳投时,来回几球都没有展露出精湛的跳跃力的火神突然一个抬臂起跳的假动作,黑子措不及防被他这么一个干扰,手腕一抖,球以并不完美的弧度飞出。
这球铁定进不去了。
就在黑子有些遗憾地望着那球划过天际的时候,火神突然脚下一个反向爆发,在黑子错愕的目光中在罚球线处猛地起跳,手勾住快要落在球框外的橘色篮球,一个抡臂暴扣,硬生生把球砸进了篮框。
手臂挂在环形框上摇晃了好几下,就在起皮老化的篮杆快要支撑不住的前一秒,火神“嘿咻”一声完美落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空中接力让黑子愣了好几下。
虽然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真的目见还是让人心里感慨万分。
很快,在火神的招呼声中,黑子重新投入进新一轮的攻防战中。
大男生一运动起来就不在乎时间了。
阳光亮丽的刺眼,热浪令一切变得都像在水中浮动着。
街道上人很少,没有人说话,一切都是安静的。
只有空气中传来篮球撞击水泥地的声音,还有两个大男孩因为过度消耗体力而发出的喘息声。
世界在光明刺眼的色调里膨胀,炎热却并不躁烈的下午。
黑子停下了跑动,扶着膝盖大口地呼吸。虽然有点埋怨自己的体力还是没有一个明显的提高,不过的确是没力气再打下去了。
火神一把捞住黑子扔来的球,架在腰间,走过去伸手拉他。黑子被他一把拽起来,又喘了几声后才道:
“……好渴。”
火神乐了:
“那去买点冰镇饮料。”
黑子鼓了鼓腮帮子:
“……我想吃西瓜。”
差点笑出声,火神捏了一把黑子潮乎乎的脸蛋:
“走。”
路边有小西瓜摊,老板在伞下打着瞌睡。
黑子是不大会挑西瓜的,以前火神教过他,但他没记住。买的时候总是装模作样挑来选去事实上在看哪个西瓜比较顺眼,挑一个圆圆的,不是大的厉害的,纹路漂亮。
拒绝了将西瓜放在袋子里的建议,黑子抱着慢慢走回篮球场,结结实实的重量全抱在怀里,奇怪的安稳感也像这个重量一样的来得结结实实。
火神和他并肩走着,一只胳膊支起来,食指上转着篮球。
因为腿上的伤还没好,刚刚又剧烈运动过,黑子刻意放慢了脚步,和火神慢悠悠地顺着小道走着。
关于这个快要来临的夏季,大概是这样的感觉了,形容初夏的词一直以来用得最多的是热烈,捉不住的热烈。
——却忽然想要用到安稳。
足够一个西瓜的安稳感,可以来的铺天盖地,比一个拥抱多,等同于完全归属自己的那类拥有。不必到处寻找,可以自己轻而易举创造。
关于季节,从小学开始就总是被询问最喜欢哪一个,又为什么。黑子也是很认真的回答过,秋天,春天总觉得媚俗气多,冬天也总是萧瑟感偏多,还是夏天好,总觉得刚刚好。
他很爱夏季,以整个夏天的西瓜起誓。
还有身边的人起誓。
两个人折身返回了露天球场,在角落的石台阶上大咧咧地坐下。
火神把西瓜掰开后塞给了黑子一块,俩人就这么捧着吃起来。黑子啃着西瓜肉,脆沙瓤,凉意顺着牙齿间传递到了整个口腔。人埋头在瓜瓤里,难免沾一点汁水到脸上,黑子歪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果不其然火神吃得太投入了,脸上沾了西瓜肉不说,还溅起到衣服上。
忍不住地想笑,黑子突然道:
“好久没尝过火神君做的冰棍了。”
火神把脸从西瓜瓤里抬起来,一边咀嚼——像个仓鼠一样,一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喔,你说用西瓜汁做的那个啊?”
黑子点点头。
火神厨艺好是公认的,除了食谱上的饭菜外,还喜欢自创很多新花样。高中有一年的夏天热得如同蒸桑拿,每天训练完整个人都像是洗了遍澡,全身上下湿个透。
有天火神背来了一大桶的西瓜汁,说是在家鲜榨的。然后从学校食堂那里找来了放冰块的模具,将西瓜汁倒进去,插上小木棍,放进了冷冻室。
等到一群人训练结束了,也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刚拿出来时——新鲜带着西瓜响起的冰棍,有雾一般的蒸汽,雪白的一团缭绕在手指上,入口时仍然在吱吱冒冷气。
浓浓的西瓜味中掺杂了火神自己特制的糖水和桂花香精,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乌梅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是个海龟少年,日式的甜品倒也样样精通。
咬了一口后黑子顿时觉得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舌头冻木也不肯吐,吃一下午,吃得浑身都疼。
上了大学也见不到火神了,经常和奇迹们在便利店买冷饮,也会偶尔舍弃奶油类的,专门挑冰块多的那种吃,甜和疼都那么熟悉,冰块格噔噔扫过齿间的声音跟那时候一样,慢慢含化时的不舍也一样。
大抵也是顺着黑子的话回忆了过去,火神咽下嘴里的西瓜,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