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是公平?不,这是筛选——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谁可以失败,谁必须成功,谁可以堕落成怪物,谁注定要被写成圣典里的英雄!”
“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我宁愿亲手撕碎它;如果天国的光只照耀顺从者,那我就用混沌的火,把这片第四层烧成没有因果、没有叙事、没有‘天命’的废墟!”
他的咆哮在孔雀石层域中回荡,与缠绕未散的因果线条一同震颤,而那份赤裸裸的嫉妒与怨恨,终于在这一刻,被完全摊开在夏修的面前。
康德拉基的癫狂尚未落下回音,第四层孔雀石色的以太忽然起了变化,那不是力量的震荡,而是一种情绪性的涟漪,像是舞台背后观众压抑不住的低笑,缓慢却清晰地渗入第四层。
四道并非来自空间任何方位的窃笑声同时响起,它们没有声源,却在每一条因果线上共振,黄铜般的嗤笑带着嗜血的愉悦,紫色的低吟充满戏谑与期待,腐朽而黏稠的笑声像在品尝即将腐败的果实,最后那道柔滑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则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悲剧。
四君主在注视着。
不是注视某个具体的身影,而是将目光投向这一刻的“选择”本身,祂们的目光像是从更高的叙述层滑落,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
嫉妒、愤怒、失衡、崩溃,这些情绪在祂们看来从来都不是失败的征兆,而是成熟的前奏,是猎物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放在火上烘烤的那一瞬间。
恶魔总是在什么时候出现?
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在你谈判筹码最低的时候,在你最需要的时候!!!
就在这窃笑声层层迭加、几乎要将康德拉基彻底拖入混沌回路的刹那,夏修动了。
他没有回应那歇斯底里的控诉,也没有给出任何立场上的辩驳,福音圣机的姿态在第四层显得异常冷静,而【天之公牛】在他的操控下完成最后一次聚焦。
黄金之门残留的光痕在以太网络中短暂闪现,随后那头象征撬动一切结构的巨兽踏前一步,践踏因果、碾碎协议,将撬动之权直接施加在圣裁机兵那早已外翻的蛇夫座框架之上。
这一击并不华丽,却致命而彻底。
蛇夫座协议直接被轰了出来。
至于康德拉基那近乎绝望的咆哮,夏修听见了,却没有被他牵动,甚至于自己的毒舌和习惯性的嘴炮都懒得输出。
他当然明白,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站得住脚。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康德拉基都不是单纯的叛徒;天国的冷酷、筛选与牺牲,他再清楚不过,毕竟他自己也正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夏修跟康德拉基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他们都可以说是——“自私的家伙”。
他从踏上泰拉的这片大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攀登超凡的顶峰,而这个顶峰被他清晰地标记为——天国。
他要做就是站在它奇术师的最上层,成为屹立于穹顶之上的天国副君。
因此他选择付出忠诚,选择贯彻纲领,选择让自己的意志成为天国延伸的刃锋。
若在这个过程中,救世主是必要的姿态,那他就成为救世主;若拯救与统治恰好不冲突,那便一并承担。
追求谱系至高的时候就不要妄图追求绝对自由;选择成为天使就不要妄图忽略天国纲领。
一切的问题从来不在正义和公正,而在忠诚与背叛。
康德拉基认为自己被背叛了,而天国则判定他先行越线,他致使天国站点19被腐蚀。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子,在天国的逻辑里,这本可以被解释为必要的牺牲,甚至可以被原谅。
是的,这些都可以理解为——必要之恶。
在天国的极端体系里面——没有任何牺牲大到无法接受,也没有任何背叛小到可以被原谅。
阿蒙德曾经就说过;一个站点的损毁,换来吸血鬼十三氏族千年来唯一的奇迹彻底消亡,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那么……
阿蒙德后悔让康德拉基执行毁灭公爵的任务吗?
阿蒙德后悔让康德拉基去接触【辛列智】吗?
阿蒙德后悔让康德拉基去利用混沌的力量消灭公爵吗?
阿蒙德后悔事后让齿轮博士刺杀被认定叛变的康德拉基吗?
答案是:不会!!!
对于老东西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天国对夏修与康德拉基的要求,本质上并无不同——绝对的忠诚。
他们都与危险的存在合作过,夏修自己与混沌四君主有过交易,康德拉基与【辛列智】亦然。
差别只在于夏修自己从未把合作误认成归属,大家各取所需,必要的时候互相捅刀子。
康德拉基就不一样了,他认识到天国在某些方面就是一堆狗屎,但是,他没有认识到投靠混沌是更是狗屎不如的选择。
夏修一直以来都认为,康德拉基到现在说不定有后手来反制混沌。
但是,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竟然真的没有准备向混沌君主捅刀子的后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