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
陈无咎的手指停在床沿上,没再敲。
司徒府长史?
那可是四品文官,平日连陈府大门都不配进,今天居然直奔政事堂?
还“脸色紧”?
紧个鬼。那是去送信的。
送赵元礼要的“弹劾由头”。
缓缓吸了口气,胸口牵着背上的伤,疼得他眉心一跳。
好家伙,这是双线并进啊。
明面走朝堂程序,暗地里放风造谣,再配上今晚这波刺杀——要不是他反手把刺客干了,明天早朝就得传出“陈家嫡孙夜袭府邸,意图灭口”的新版本。
这一套拳打下来,又稳又狠,连他都得承认,幕后这位操盘手,路子挺野。
但他不怕。
他怕的是没人来。
越乱,越有机会。
只是现在还不能动。
得等!
等伤好一点,等局势再浮出来一点,等那只藏在幕后的手,伸得再长一点。
到时候,他一刀下去,才不至于只砍到袖子。
慢慢把手收回来,搁在腿上,掌心朝上,像在接什么。
其实什么都没接。
但他知道,早晚会有东西落进来。
比如血。
比如命。
比如权。
……
与此同时,城西赵府密室。
烛火被帘子挡着,屋里昏得只能看清人脸轮廓。
赵元礼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盏冷茶,慢悠悠吹了口,没喝。
底下站着个穿青衫的幕僚,弓着腰,声音压得极低:“大人,消息已放出去。司徒府那边答应配合,明日早朝,由大理寺少卿出面,以‘纵马冲道、辱及官眷’为由,奏请申饬陈擎之,暂削其军务参议之权。”
赵元礼点点头,嘴角一挑:“不急着定罪,先让百官议论。尤其是那些闲散御史,最爱揪家风问题,放几个风声进去,让他们自己蹦出来参本。”
幕僚会意:“属下已让人在茶馆酒楼散话,说陈家少爷当街调戏民女不成,竟拔刀恐吓,吓得路人跪地求饶。”
“好。”赵元礼笑了,“越离谱越好。最好传成他砸了司徒府门匾,烧了户部账册,反正死无对证。”
幕僚也笑了:“大人高明。”
赵元礼把茶盏放下,手指在桌沿轻轻一叩:“这一棍子,看着打的是孙子,其实是敲爷爷的膝盖。陈擎之要是撑不住压力,主动请辞,咱们就能顺势推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