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琉璃瓦上雪意尽染,飞檐翘角间雕龙画凤,穿过长廊,能看到彩绘跃然其上。
叶延生迎面撞上了正往外走的叶政钧。
“父亲。”
不高不低的声音打破了园内的平静,流叶亭外水波澹澹,游走的锦鲤划出一道道波纹。
叶政钧盯着自个儿儿子,皱了下眉,“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多月未见,父子关系依旧没有和缓,往往一见面就跟点了炮仗一样。
如今虽没有疾声厉色,剑拔弩张,但叶政钧的面色还是立刻沉了下来。
只是还没出言发难,有人急匆匆过来。
是他父亲的部下,以前打过照面。
他经过叶延生身侧时,恭敬而客气地喊了声“二公子”,转头看向叶政钧:“人已经到了,在宴客厅。”
话题到底没继续下去。
叶延生并不太想回来,他基本能猜到他父亲会说什么。
无非是觉得他不争气,对他当年转业从商、自毁前程的行径十分不满,没将家族期许的路走到底,就是懦弱和可耻。
不痛快的记忆压在心底,燥意往上窜了几分,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附近射击场了。
场内规模不小,环境空旷。
层层审批下来的靶场,会员邀请制,其实不怎么对外开放。
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射击场内的枪不比制式武器,没有那么大的后坐力和威力,却也有不少型号和样式。
叶延生习惯性地去修瞄准镜,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底一片郁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活着,只是、只是想好好活……”
“开枪。开枪!”
“我儿子呢?我问你我儿子呢!”
“为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
“哈哈,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为这种废物拼命,你迟早会把一切葬送在手里。”
……
砰、砰、砰——
子弹像越过了时间,贯穿了记忆中的声音,几乎将靶子同一位置打穿了。
叶延生握枪的手骨节分明,始终自然而平稳。
光线以一个奇特的角度落在他身上,映照出他冷漠的侧脸和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没一分手生。
过去这么久,似乎什么都没变,有些东西像刻骨印髓一样,成了一种惯性。
可他清楚,这些都是死物。
“叶公子,需要为您计时报靶吗?”工作人员忽然出声,试探性地问询。
枪口调转,瞄准了身后的人影。
工作人员一怔。
其实枪已经打空了,但这样的动作,看上去依旧危险,让人毛骨悚然。
没人注意到,他的手在抖。
细微,却致命。
握枪的手攥紧了一瞬,骨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青筋尽显。
叶延生的眸底眉间像是拢了一层阴翳,涌动的戾气似乎压制不住,冰冷得骇人。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