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像窥不见底的深潭,始终很静,说不出什么情绪。
“我走。”
水景天窗波光荡漾,粼粼如许,在地下的空间内投下斑驳的光。
只一方明亮,没有落到谢青缦身上。
僵持到叶延生离开,谢青缦一下子脱了力,但她强忍着没蹲下来。
没继续哭,也没留在原地。
她只是站着缓了缓,然后慢慢地往前走,一步,又一步,离开了那里。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得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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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延生在外面站了会儿,才离开。
闹成这样,他并不敢留在那儿,给谢青缦添堵,但又不放心她的状态,就交代了人盯着,二十四小时汇报。
没回老宅,也没去名下其他豪宅,他去了常去的会所。
一路的低气压。
叶延生脸色阴沉得快滴水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他觉得谢青缦生气的点,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说。
毕竟他确实回答慢了。
再加上他一句“你别胡闹了”,都把她刺激得不行,再说下去,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夏日的天气多变,上午晴空万里,骄阳似火,下午便阴了天色,浓云压得很低,只盛烈的暑气,一如既往闷得人喘不动气。
过了垂花门,歇山式影壁雕了万字纹,上方双龙盘踞,下方玉堂富贵。
接待正等在那儿。
见叶延生面上拢了一层戾气,她低头叫了声“叶少”,引领他进去,都不敢多言。
包厢内似乎在闹,很吵。
刚进了门,就听到“啪”的一声,叶延生正撞见一女孩,扇了贺京叙一巴掌。
叶延生脚步顿住。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这种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呢,贺九!”女孩还不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朝贺京叙泼了过去,一甩手,将酒杯摔得粉碎。
满地狼藉。
“陈未晚,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贺京叙依旧笑得斯文,修长的手指勾下金边眼镜,慢条斯理,“你别回来求我。”
“贺少放心,”女孩也笑,眸光早已冷透,“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叶延生轻咳了声。
他抬腿要走,女孩已经拿起手包,气冲冲地撞开他,摔门而去。
步入博古纹座屏,暗香扑面而来。金漆回字纹的格扇窗,透光不透影。光线抛入用尽金丝楠木的包厢,满墙满顶的雕花和装饰,奢靡至极。入目是鎏金的铜熏炉,酸枝木的扶手椅,木纹如云似锦,螺钿点坠如星。
包厢内已然静了下来,氛围微妙。
“……”叶延生沉默地转回来,瞥了眼面色跟他一样阴沉的贺九。
贺京叙正半垂着视线,一言不发地擦去酒水,五官被水迹浸染的十分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