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充满攻击性的藤蔓如同活物触手,向著周围探索,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死之执政若娜瓦的方向穿刺而来,带著一种原始的、贪婪的生命欲望。
可就在藤蔓即將碰触到她身前的时候,却陡然停止。
並非它主动停下,而是一股凌驾於所有生命力之上的恐怖意志锁定了它。
若娜瓦冰冷的瞳孔甚至都没有向那植物聚焦,只是微微地一凝。
没有声响,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概念上的“终结”被赋予了优先级。
仿佛阳光下的初雪,又似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
那庞大扭曲、能在真空中生存、足以让任何凡世科学家为之疯狂的生物大树,连同那根囂张的藤蔓,从尖端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迅速变得灰白、乾枯、风化,最终彻底化为宇宙中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尘埃,飘散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整个过程可能不到十分之一剎那。
在死亡的权柄面前,再顽强的生命,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纳贝莱茵多特女土,你对近期这些扰动世界线的『异常”,持何种见解呢?”
“喷喷喷—”
一个带著磁性、优雅又明显蕴含不满的嗓音隨之响起,语调却带著奇妙的轻鬆感:“亲爱的若娜瓦,看来坎瑞业的礼仪课程並未进入死亡的神国。向一位女士询问重要问题的时候,难道不该先保持起码的风度,而不是二话不说就出手『干掉”我可爱的造物吗?”
光芒柔和地亮起,照亮了现在的生之执政:莱茵多特她取代了曾经的纳贝里土,成为了生命权柄的执掌者。
她的外形不再拘泥於坎瑞亚首席链金术士的学者模样,而更显神性威严。
一道巨大、绚烂、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基因螺旋光环在她身后缓缓转动,无数难以理解的分子式、遗传编码在其中明灭不定,象徵著生命的起源与演化奥秘。
而她那双深邃如星河的眼眸深处,清晰烙印著一对交叉的x/y符號,那是生命多样性与选择的终极密码。
面对莱茵多特半真半假的抱怨,若娜瓦的厌恶不加掩饰:“扭曲、生硬的造物技术,徒具生命之形而无生命之韵,令人作呕。”
她的评价冰冷而直接,没有丝毫客套,彰显著她对这位“新同事”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几乎在若娜瓦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道湛蓝色、同样由dna结构与细胞图谱构成的光屏凭空出现在莱茵多特身侧。
光屏中显现出另一位女性身影,她背负著形態更规则、显得更为“纯粹”与“正统”的蓝色基因光环,眼神中带著一丝平静。
这是前任的生之执政,纳贝里土。
“比起她脑海中那些更疯狂、更『褻瀆”的禁忌实验构想,眼前这株能在真空中生长的树“
確实勉强算得上一种『艺术』。至少它的扭曲还在『生之法则”的浅层。”
她的眼神扫过那株大树消散的地方:“当然,仅仅是指外形上。”
莱茵多特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红润的唇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那x/y的烙印在她眼底流转,闪烁著智慧和危险並存的光芒:
“我亲爱的纳贝女士,听你的意思,若是我能主导更有趣、更具突破性的伟大实验,比如尝试打破天之理设定下的基因模因封锁?或许你会为此而感到骄傲,並对我心怀感激?”
纳贝里士的光屏瞬间剧烈闪烁,如同信號受到强干扰。她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声音也陡然拔高,带著不容错辨的权威与警告:“莱茵多特!”
“你知道的,莱茵多特,我不会允许你有这样的想法,更不会让它得以实现。”
“唉”莱茵多特长长地、夸张地嘆了一口气,脸上却掛著顽皮又洞察一切的笑意,对著纳贝里士的光屏摊了摊手:
“你总是能用你的『正统”和『责任”,恰到好处地给我的想法降温呢。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魅力呢。”
说著,她优雅地挥了挥手,纳贝里士那带著强烈警告气息的蓝色光屏被强行从空间层面擦除消失不见,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没留下。
做完这一切,莱茵多特重新转向神情愈发冰寒的若娜瓦,仿佛刚才那场针锋相对、触及规则底线的爭执从未发生。
她笑容可,如同在和亲密闺蜜探討下午茶:“回归正题,我亲爱的若娜瓦。”
她顿了顿,用充满诗意的语调说道:
“生命,就像我那小小园里的苗,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变量。
提瓦特世界亦然,它不可能是一潭死水,亘古不变。
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小异常”,就好比实验中偶然引入的有趣参数,一些可爱的、值得观察与期待的生命变量。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试图用自己的“变量”理论打动恪守规则的死亡之神。
若娜瓦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带著凛然的责任感:“可这並非你的链金台,莱茵多特女士。这是提瓦特,是定下法则、交予我们维护的世界!它不是你的实验室,更不是可以隨意添加变量的试验场!”
她身后的死亡双翼似乎因她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终结气息。
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孤军奋战,曾经共同维护秩序的同伴,一个长期自闭,一个则变成了一个將世界当做新奇玩具的危险存在。
而那个她印象中最为严谨、最为勤勉的同僚,却已许久不见踪影,这让她心底那份不安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