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搬回來的,上官榆又沒有逼你搬到書房。」表面上晚兒仍嘴硬,可那雙垂在身側的小手已悄悄的牽緊了朝陽。她深明迂腐保守的他,也只有在深夜四下沒人之際,才敢抱一抱她,親一親她。
「我真的不知道啊。」晚兒細聲輕說:「小姐當那是天大的秘密般,誰也不說。我只知他送了一包糖蓮藕給小姐當作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原來她們之前所說的唐婉小姐的心上人就是小時候的爺。
「對啊。那一年小姐不過五歲,在山上不見了一夜之後,回來就直嚷著要當『大哥哥』的妻子。幾乎把老爺和少爺嚇壞了,以為小姐被狐妖擄去了。不過這件事你別跟上官榆說了,反正說了也沒有用。只要小姐一跟他對質,事情就露餡了。到時候,恐怕惹得小姐更生氣了。」
「嗯。」朝陽老實的點頭,苦惱連晚兒也不知道的消息,該怎麼查探。
就在朝陽努力地為上官榆籌謀之際,上官榆也沒有閒著。他也在苦思他跟唐婉究竟曾經在哪兒遇見。
他肯定他們最初相識的地方是良平縣。但是什麼時候呢?
自從爹娘死後,他就賣身到張府當下人,負責打掃和廚房的雜務,平常沒什麼機會跑到大街之上。所以理應沒有理由遇見過她……
「大哥哥,拜完堂,以後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一棵老榕樹下,兩個孩子在玩家家酒的遊戲。女孩子頭上綁了兩個小圓髮髻,圓亮的眼珠子閃動時甚是精靈可愛。她身旁卻站著個樣子呆笨的小男孩,搔了搔臉頰,他看來想反駁,又不太敢反駁的說:
「可是,拜堂好像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不是?我見鄰家的姐姐拜堂也是這樣子的啊。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再拜一次,這一次你說該怎樣就怎樣做。」
小女孩將手上的淺灰粗布復又覆在頭上,硬是拉著不太情願的小男孩走到老榕樹下,跪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上官榆有一份似曾相識的感覺。不記得在幾時,他好像也遇上了一個類似的小女孩。
她也是這樣說的 —— 一言為定了。當我變得又溫柔又美麗,大哥哥要來娶我的。
驀地,不用追不用找,記憶就這樣回來了。他終於記起遺忘了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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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啊,哥不是要迫妳。可是上官王爺畢竟是王爺,妳這樣要他睡進書房裡,好像不太好吧。」
唐子靖小心奕奕的勸道,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這回上官榆住的不是書房,而是柴房。到時候,怕不止朝陽,他跟爹也要在柴房外露宿了。
「哥,你明知道睡進書房的主意不是我提議的。」
涼亭之下,微風處處,百花亭外百花的香氣也隨風而致,可卻化解不了她心中的鬱悶。
誰要那個迂腐又固執的上官榆對他的承諾看重得不得了,一點兒也不理會她的暗示。也不想想她這麼愛他,又怎可能忍心不讓他抱她了。她壓根兒是每天黏著他也不厭膩的啦。
沒想到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還是見不著他、抱不到他。還真教人氣怒!
都是那個師父害的!明明聽見他的腳步聲,也不跟她說。早知如此,何必叫他師父喔!
想著想著,唐婉差點兒就把手上的絲帕撕破。
「婉兒,這手帕是娘親的遺物啊。」唐子靖輕聲提醒道。
「啊!」唐婉及時鬆手,見手帕完好無缺,才鬆了一口氣道:「幸好。」
從唐婉憂怨的神情看來,唐子靖深信他這個愛情至上的妹妹,是早已原諒了上官榆,就差一個機會讓她明正言順給上官榆搬回房而已。
就說爹過份憂心了。以婉兒的性格,又怎可能放過那已落入她手中的男人,還要是一個她謀算多年的男人。
「婉兒啊,不如妳告訴為兄,你們相遇的經過吧。」
「不要。」斷然拒絕。「那是只屬於我們的秘密。」
「但妳有信心他能夠記起來嗎?畢竟事隔多年,當年他又那麼小,即使忘記了也是人之常情。妳真捨得他永遠也住進書房裡?」
知妹者莫若兄,要說世上還有誰能穩抓唐婉的心思,那也非唐子靖莫屬了。
「唉……」
喟然輕嘆,唐婉清楚唐子靖說的是事實中的事實。她實在不該希冀在他經歷了那場慘劇後,還記得他們的諾言。
這邊廂,唐婉還思量著如何將他們相遇的情況暗地裡讓上官榆知曉。
那邊廂,已回復記憶的上官榆快步從良平縣的大街直奔唐府。
「婉兒—— 」在百花亭看見唐婉後,上官榆想也不想的便把她抱住,在空中轉了個圈。「我記起了!我終於記起了!妳就是山上那直嚷著要嫁給我的小女孩,對不對?對不對?」
雖然他的直言讓她尷尬非常,但這一切都比不上他記起來的震撼。
唐婉兩頰泛紅,驚喜交集的直點頭。
「太好了。」寛慰的嘆息。「我終於不用強忍著不抱妳了。」
「對耶。」額貼著額,唐婉不等他做主動,已先踮起腳,輕輕的貼上了他的唇。「謝謝你記起來。」
百花叢中,蝴蝶翩翩。陶醉於愛情香氣中的兩人早已忘了現場還有一名第三者,更不可能看見隨後進來,還不太願意將女兒交出的父親,正震驚地目擊她女兒怎麼教男人「輕薄」。
「這、這、這……」
「放心吧,爹。現在是我們的婉兒在『欺負』人家,可不是人家在『欺負』婉兒哪。」
他就說,整件事做主動的一定是婉兒。要是她不願意,又怎麼可能有人強迫得了她。
拉著僵如石頭的父親走出百花亭,唐子靖笑著將一片小天地留下給一對經歷苦劫後,終成眷屬的小情人。臨走前,他好像隱約的聽見那被設計了的男人滿含冤屈地申訴 ——
婉兒,當時妳在戲弄我吧。無論怎麼看,妳也不像受了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