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转瞬间身后二人就将我提起,一把甩在那位安纳达跟前,我脚下一滑,一屁股倒地,脑袋正对安纳达迎面挥来的长矛之尖——
心脏猛地一缩,吓得双眼紧闭,下意识抬手去挡。
四周陷入沉寂,只余自己猛烈躁动的心跳声,撞得脑袋发麻。忽有一声惊呼,紧接着,刚才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再次响起。
咦?
我斗着胆稍稍张开半边眼,脑袋上方那把长矛已然不见,我忍着脚上传来的刺痛,刚松了口气,就见越来越多的人向我围了过来。
这些人脸色有诧异,振奋,压抑不住的狂热——心跳得越来越快,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袭来,他们口中念念叨叨地说着些什么,好像在商讨着,如何分尸吃掉我。
在我万念俱灰之时,层层叠叠的人墙被拨开一条小道,迎面走来一人,带着惊喜的目光,将我上下打量个遍后,伸出手将我扶了起来,说道:“真是抱歉,安纳达刚才对阁下行为有些粗暴,请你原谅他。”
怔怔地看着这个面带微笑的高大中年人,站在他身后的安纳达,眉头紧皱,似有不安地看着我,我分不清,他眼底突然冒出的恐惧,意味着什么,更对这个中年男人,突然说出我又能听懂的语言,大感困惑,心底的惊恐并未消散多少。
中年人见我战战兢兢地不说话,又笑道:“我是兰斯·拉格朗日·维林诺,是维林诺部落的长帅师,请问阁下尊称?”
他的话语中,我只能勉强辨认出兰斯、部落、尊称和不太理解的长帅师,我哑着声音说:“李休,我叫李休。”
兰斯愣怔了一下,双眼微微一眯,转瞬又笑道:“阁下是外星族人?”
我:“……”怎么又是外星人!我无措地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安纳达,却凑近兰斯,附耳私语,旋即,兰斯呵呵一笑,说:“你好像不会说达亚语?”
摇了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达亚语。
兰斯让周围的人散开些,看了看我,有些犹豫道:“咧……呦?”
我呆了呆,半饷才反应过来,他在喊我的名字,我轻轻滚动了喉咙,哑声说:“李休。”
这次兰斯很快便读准了发音,他笑着问我为何来到这里,这时,我才猛然想起昏迷不醒的希尔先生,急忙跌跌撞撞地跑到草丛中,求兰斯救救他。
兰斯走过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沉了沉,随后又展眉道:“阁下既不是外星族人,也并非维林诺的人,更不会说达亚语,那就不是根达亚大陆的人了,那你,又来自哪里?”
这人说话太拗口,只能抓住只言片语理解,我指了指身后那座此地也能听见水流巨响的瀑布,兰斯和安纳达面面相觑,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语言不通,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可我就算会讲,也解释不清楚我来自哪里,因为我再笨也知道,这里绝不是我所熟悉的现代人类社会。
那人又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堆话,大致是邀请我去他们部落,只有在部落才有医生可以救治希尔先生,这种结果我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立即,就有两个粗犷的男人将希尔先生抬起,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走了大半天的路程,几乎是翻山越岭,天黑了下来,才到达他们所说的部落。
越是靠近,便听一阵阵的水流声淅淅沥沥作响,不绝于耳。
他们的部落,似乎是位于一处开阔的山谷或盆地间,水流声细而绵长,不像河流也不像水坝,只觉是从高处流落却被人为控制般,使得水流缓慢,犹如小溪浅淌。
跟着这群野人走过一条林荫小道,一股清凉扑面而来,视野乍地开阔——炊烟渐升,火光渐起。
夜幕中,只隐约能从远处的火光中辨别,面前像是一座天然大坑又像是山谷,四周皆是瀑布,水流入坑底,山谷中央,有一处高地,似一座古老的城堡,一条由巨石砌成的石道上,两旁矗立着石柱,石柱上的火把已被点燃,照亮了这条通往古堡的必经之路。
尽管天色暗黑,可眼前所见之处,无不让我震撼,仿佛回到了远古之地,那种荒芜而古老的气息,再一次提醒我,这里的一切,绝非现代社会所拥有的。
心怀着庄重,一步一步走近这座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