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是在敲打她,也是警告。
但没关系。
有些事,本就不需要亲自下场。
她想起昨日在隆佑宫,向太后那看似温和却滴水不漏的回应,指尖轻轻划过梳妆台上那赏赐的宫花。
不急,日子还长。
同日上晌,枢密院。
刘奉世一身武官常服,腰板挺直地坐在裴之砚值房的外间等候。
在外练兵,与坐镇枢密院自然不同。
原本发面馒头似的白胖,经过这两年,面容粗犷了不少。
一双手骨节粗大,放在膝上,稳如磐石。
只是那双眼睛,偶尔掠过前堂悬挂的边塞舆图时,闪过一丝极深沉的光。
门开了。
一名书吏出来,拱手道:“刘皇城,裴都承旨请您进去。”
刘奉世起身,抱拳还礼,大步走进内间。
裴之砚已从书案后起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刘皇城远道而来,辛苦。坐。”
“谢都承旨。”
刘奉世在下首坐了,“下官奉旨,权领河北三州入选骑兵入京参演,不敢言苦。这是镇、定、瀛三州骑兵名册,军械清单及沿途支用簿,请都承旨过目。”
他从怀中取出几本册子,双手呈上。
裴之砚接过,没有立刻翻看,只放在案上,温言道:“刘皇城办事周详。
“大典在即,各部忙碌,你们驻营安置可还顺遂?若有难处,枢密院与兵部自当协调。”
“托朝廷洪福,目前一切顺遂。”
刘奉世回答得干脆,话锋随即一转,“只是,下官斗胆,有一事需禀报都承旨,以求万全。”
“请讲。”
“此次随军的战马中,有百余匹是路上新补的塞外良驹,脚力虽健,但野性未驯,恐演武时惊扰圣驾或冲撞同袍。
“下官想着,能否在京郊择一块僻静场地,让儿郎们带着这些马匹再操练几日,熟悉京畿水土与人气。”
刘奉世语气恳切,目光直视裴之砚。
裴之砚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
另择场地,单独操练?
理由倒是充分,甚至显得这位边将思虑周详,责任心重。
可为何执意要在京畿重地,于既定营盘规制之外另寻他处?
“刘皇城所虑甚是。只是京畿营盘场地皆有定规,大典日程亦紧凑,各处早已排定。此事,我先与兵部及殿前司的同僚商议,看能否协调处一块合适地方,再回复刘皇城,如何?”
刘奉世似早料到会如此,立刻拱手,毫无愠色:“全凭都承旨安排。
“下官只为求稳,若实有不便,便按原议,只是需加派人手仔细看管这些马匹,以免生出事端。”
“这是自然。安全第一。”
裴之砚点头,“如此,刘大人也当多用些心思,想办法尽快驯服那些烈马。”
刘奉世闻言一笑。
“这是下官职责所在,自然,自然。”
之后,两人又谈了些边关防务,刘奉世对答如流,约莫两刻钟后,他便起身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