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母女俩转过身,对着李砚青却又是另一副面孔,满脸堆笑的说道:
“还是你这里做生意讲规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们不理他,我现在就重新排队,就要那件红的!”
李砚青笑着点头招呼,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与他无关。
人群渐渐散去,生意照旧火爆。
而阴影里,于大友死死的盯着李砚青。
这下,这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
转眼,日头偏西,趁着摊位前人潮稍歇的空档,老王借着递火的功夫,把李砚青拉到一旁,眼神往于大友那边努了努,压低声音道:
“小李,听我一句劝,那姓于的以前在十六铺就是个惯偷,最是记仇,你今天断了他的财路,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说着,老王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大团结,塞给李砚青:
“趁着天还没黑,你赶紧去那边的烟店买两条好烟,过去给他赔个不是,在塞上点茶水费……做生意,低个头不丢人,那是把路走宽了,这是花钱免灾。”
面对老王的掏心置腹,李砚青却只是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随手把钱推了回去,轻描淡写的说道:
“王师傅,那姓于的拿我们哥俩没办法的,你就放心好了。”
听完李砚青这话,老王看着李砚青那副年轻气盛,似乎不知江湖险恶的模样,到了嘴边的劝诫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老王只得重新把钱塞进兜里,将那份焦急硬生生憋在了心里。
……
夜色渐浓,外滩的喧嚣被抛在了身后。
昏黄的路灯下,二壮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小推车,步子显得有些沉重。
他几次欲言又止,那张憋得通红的脸在灯影里显得格外狰狞。
直到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二壮终于憋不住了,猛的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却透露出一股遮掩不住的杀气:
“砚青哥,那姓于的就是一条恶心人的野狗,我看他八成还想报复回来!”
说到这,二壮空出一只手,狠狠的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下切的手势,眼神凶狠的说道: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不如我现在就摸回去,先下手为强,直接废了他一只手!让他知道知道,咱兄弟俩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在二壮朴素的价值观里,危险就该扼杀在摇篮里,尤其是于大友这种小人,留着过夜都是祸害。
李砚青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掏出香烟点上一支。
李砚青深吸一口香烟,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这才低声说道:
“二壮,把你心里的那股杀意给我收回去。以前那是没办法,咱们在边境线上为了活命,就只能比谁更狠。
但现在咱们脚下踩的是沪上的土地,想要在这个地界上混,动刀子那是最低级的手段。
真想弄死于大友这种货色,我有一百种方。可为了这种货色,脏了咱们刚洗干净的手,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你要是现在就把于大友给解决了,我后面的戏还怎么唱?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两天辛苦搭建起来的戏台?”
“戏台?唱戏?”
二壮闻言一愣,身上那股子凶狠劲儿瞬间散了大半,他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困惑的说道:
“砚青哥,我不太明白,咱们手里现在明明有两百万,为啥非要在那姓于的面前装孙子?还有这戏又是唱给谁看的?”
李砚青看着二壮一脸困惑的表情,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二壮是个怎样的人,所以若是现在不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他讲明白,二壮怕是还得闷在心里。
想到这里,李砚青手指一点,旋即指向了不远处那栋依旧还亮着灯的石库门小楼,又指了指两人脚下的地,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