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得精疲力竭,最后不顾一切的敲响了那个近在咫尺的门。他敲得很用力,雨水混着苍白的手还有点点血丝。
门开的很快,雨夜风夹杂着雷,映出女子艳丽冷漠的脸来。
他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到嘴边的求救戛然而止,这个人应该不会救他了。来不及绝望,他只能咬着牙转头继续在雨中跑。
没希望了,体力已经透支了,他终究会被那帮人抓住。
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门内一拉,他回过神来,已经看见那个漂亮的女人撑着一把伞出了门。视线被完全隔绝了。
“在这里等着。”门外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睁大眼睛茫然的瘫倒在玄关。
虽然很想爬起来看看门外,可是身体却好不争气,动弹一下的力量也没有。那个姐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他想告诉她,门外留下了他的血,会被人发现的。
半刻钟后,女人又一脸冷漠的回来了。
他发现她除了袖子上沾了一点雨水外,竟然毫发无损。
少年张了张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人,“姐姐……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快哭出来了。
那一脸懦弱无辜让她皱眉,她说道:“这批人被我解决了,你什么时候从我这里离开。”
说出的话那么无情,可是也没错啊,他的存在随时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啊,他应该走啊。可是另一个声音说道,他现在没处可去,只能依附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啊。
女人把一块毛巾粗鲁的丢在他脸上,看了看天色,说道:“雨停了再走吧。”说着自顾自往房间走去。
少年小心翼翼地将毛巾从头上拿下来,放在了胸口,乖巧的像只迷途的小野猫,靠着冰冷的墙壁就沉沉的睡去。
她回过头看着他,目光晦暗。她知道长时间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睡着了就很难醒来。她可以放肆的看着他,不需要任何伪装和隐瞒。
这场雨她记得很清楚,下的非常的大,整夜玻璃都能听到激烈的雨点噼啪的声音。这一场雨蒙蔽了她的视线,无论她如何看,都看不到外面世界的一切。将所有的黑暗都隔绝在了这一场雨中,这也是他获得的唯一的宁静。
那个叫司傲的少年浑身湿漉漉一脸狼狈的敲响了她的门,乞求他帮他逃过那些人的追捕,她还真是傻傻又天真的将他拉进了门。后来那帮人闯进了自己的家里杀了自己的双亲,她才哭着把他交了出来。那个时候还以为是噩梦的结束,却发现只是噩梦的开始。
五年后再看见那个少年,不,那时候他已经是个英俊的男子了。灰色眼睛阴冷像是某种无机质的冷血动物的眼睛。他把她拉进了那个可怕的实验室,把她的身体改造成像他一样的怪物,疼痛,绝望,最后麻木。
每日他都会来看他,然后喃喃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她很想笑,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难道她有好受过吗?不过是萍水相逢,她还为一时的好心断送了父母的命。自从父母死后,她每日都陷入那一场梦魇里,只能靠着安眠药入睡。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救他。
因为她已经变成了怪物呀……
都是他的功劳。
她的时间被停滞在了二十二岁。即使回到了相逢之前,她依旧是二十二岁的容貌,苍白艳丽,像是一朵被做成了标本永远不会枯萎的玫瑰。
可笑的是,在这个时空里,她将十六岁的自己杀掉了。更可笑的是,父母为了报他们女儿的仇,竟然拿着菜刀要杀了自己。
她也是他们的女儿啊。
为何如此的扭曲。她甚至比上一世更加痛苦,将三个人的尸体埋了起来,从此取而代之,鸠占鹊巢。
她就像个可怜虫。一个不被所有人接纳和认可的可怜虫。
既然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她想,毁掉那个实验的地方。那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是造成所有人痛苦的罪魁祸首。
是不是那样子,她就会幸福起来了?
第二天,雨还是没有停下,冰箱里的食物只够她吃两天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情况不容乐观。她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没有让他饿死的打算,给了他一盘蛋炒饭,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看来真是饿惨了。
饭后,她终于提到了正事,“你知道抓你的人研究所在什么地方吧?”
司傲的身子一僵,明显没有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嘴上不敢承认,“姐姐,你在说什么?”
她也不跟他废话,举起右手,那条纤细的手臂在一瞬间异化,变成了结实粗粝的肌肉,上面还隐隐覆盖着淡蓝色的鳞片,在灯光下发着浅浅的金属制光泽。同时,她的指甲也徒然变长,都成了灰色的钢刀。
“还要看吗?”她嗤笑一声。虽然兽化让她有些不舒服,但那种感觉太微弱了,比起少年脸上的震惊显得太微不足道。
怎么会,那个研究所明明还没有研究成功异化人的……
她将异化收好,又变成了普通人的样子,问道:“怕吗?告诉我那个研究所的位置,我能够将里面的人都控制住。亦或者……杀光?”
他摇了摇头,想起自己死去的伙伴,眼底的血丝骇人,咬住下嘴唇,“你能够杀了那帮人吗?只要能,我带你去。”
她默默地看着他,柔声道:“自然,上一次,我就把人都杀光了。”
这一次,会更容易的。
而她清楚地知道,司傲会带她去的。因为他恨那帮人,恨不得生啖其肉,这种恨意,她看得到。
“好。”他似乎下了决心,眼中的疯狂淡去,只留下浓墨一般的色彩。
……
循着他记忆的轨道,他们顺利找到了研究所。她异化时很容易伪装,也就是说,在她的基因里被添加了变色龙的成分。司傲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她轻轻松松的就将看门的人掐断了脖子,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仿佛杀人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