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深,还迟迟在田间劳作的庄稼人也不得不踏上回家的路,而家中,总有人为他们点上一盏烛火。
“媳妇儿,我回来了。”满头大汗的农家汉子把手里的扁担倚门放好,到他声音的女人快步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给他端来早就准备好的水
“大飞,先洗个手,洗澡水是热的,你赶紧去洗,我先去把门拴好。”王明花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手拿起门闩子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
说是敲响实在是不够准确,因为敲门力度之大,像是撞击一样。门外的非常用力,不带一丝的试探和犹豫,显得十分迫切。
王明花有点迟疑,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谁会在这时候来敲门?她也不敢一个人就这么把门打开,赶紧叫自家男人:“大飞你快过来,这时间谁会来敲咱的门。”
“嗯?”刘大飞也听见了敲门声,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或许是隔壁老张有事呢?不过洗澡的事情反正也被这敲门给打断了,索性就去看看。
“谁在外面?”王明花试探着问道,可门外并没有回话的声音,反倒是敲门的力量感觉更大了,频率也更快了起来,拼命催促里面的人赶紧开门。
刘大飞这时候听着也觉得不对劲了,快步走上前来把自家媳妇护到身后。“该不会是有贼?”两人心里一紧,他们这地方近年来的确不是很太平,经常会有陌生的马队出没,“但咱村子这么穷,哪有人干这么不值当的生意?”王明花小声跟自家男人嘀咕,手里握紧了门边放着的扁担。
男人猛地一下拉开门。
敲门的人没有预料到里面会一下子把门全打开,手上的力道落了空,身体突然就失去了平衡,于是少年身影狼狈地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栽进来了。
刘大飞也没想到来敲门的是个小孩,开门视线前方没有人还愣怔了一下,然后快速反应过来接住少年。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刘大飞和王明花夫妇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和他们内心预估的情况完全不相符啊!这可怎么办!
“啊哟,这不是李二家的苏黎吗?怎么这么晚还跑这儿来?”眼尖的妇人注意到了男人没看到的苏黎的脸,“这小孩儿在哭啊!”
苏黎在哭。
他摸到李同后脑勺全都是血他就知道糟糕了,他试图把男人背起来根本行不通,失去意识的人身体完全是松弛的,李同的身材又相当高大,以他现在这幅弱鸡身体,别说把男人背起来,就是挪动一下都十分困难。
这李家村他又不熟,只能看着最近的人家求助,于是就奔着刘大飞家来了,一路上眼泪就憋不住,等到了刘大飞家门前,早就上气不接下气。也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累的。
苏黎死死地抓住刘大飞的衣袖,用他还不熟练的当地话结结巴巴地试图和刘大飞沟通:“他、李……伤、有血……河边……嗝!”一只左手还连比带画,然而情绪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居然还打起了嗝。他最近才勉强上手的当地语言本来就还不熟练,刘大飞夫妇本来想听明白他说的都很困难,更不要说眼下的状态了。
苏黎努力深呼吸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发现完全做不到,一想到李同还躺在河边的石滩上生死不知,他的眼泪就止不住。这么一来,不但没好好说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哇……嗝!”沟通无果他只能拽着刘大飞的衣服往外拉,拼命示意他跟他走。
刘大飞转头看自家媳妇:“这是在想让我跟他走吗?”
王明花可没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从苏黎扑进门她就在看这小孩儿,女人家大多都比男人要细心一点,本来苏黎的右手是被刘大飞挡住的,但她硬是从苏黎不经意的动作间注意到了异常。
“大飞,你抓一下他的右手看看,他右手有东西。”刘大飞一听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黎一直抓着他衣服的右手上,衣服上赫然沾上了一点血迹。
刘大飞和王明花对视一眼,看样子肯定是李二出事了。“媳妇儿,你去隔壁叫张大牛,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苏黎见他们要叫人一起去的样子,稍稍镇定了一下
张大牛家离他们家不过百步,两家算是紧邻,他是个单身汉,和父母住在一起,今年干活特别卖力,说是准备攒点粮食明年讨个媳妇。
“大牛!大牛!赶紧起来下!”王明花赶紧跑去敲张大牛家门。
张大牛听到王明花叫他就赶紧穿了衣物出门来:“嫂子,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着急?”王明花略小声了一点,怕惊到他已经歇下的父母:“李二好像出事了,他家苏黎哭着跑来敲我家门,这会儿还话都说不利索。我家男人让我来叫上你,咱们一起去瞧瞧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