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么会有截然相反的两张面孔呢?! 我挣扎起来,费云帆却还是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
“原来她生病了。”
“我没病!”
我的声音有点控制不住了,周围的人都惊讶的看过来,我又是难堪又是愤怒:
“放开!!”
空姐走了过来。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费云帆摇着头,把我放回到座位上,一只手还是环着我的肩膀。我扭过脸,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架飞机。空姐看了看我们俩,走开了。费云帆像是哄孩子的语气:
“你生气了?”
“没有”
我飞快的接道,我想离开这个人,尽快的。他探过上身,竟然还想抱住我,我厌恶的推开他:
“别碰我!”
他竟然还笑了,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从没这么的讨厌过他——你笑什么呢,我可怜吗,可笑吗?!
“你生气了,因为我说你生病了——你不想承认?”
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为什么,你算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在飞机上,说这些?!有病吗?!我有没有病,是不是疯子,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是你把我拉上飞机的,是你邀请我跟你一起走的,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一下就抱住了我,我死命的想挣开,旁边的人迟疑着看着我们,有一个外国人站起来看向这边,但是应该是一时不确定我们是什么关系。空姐在另一边匆匆的往过走。费云帆把嘴放到我的耳朵旁边,我能感觉到他的嘴唇都碰到我了。
“就像是发烧感冒一样,你生病了,不用害怕啊!”
不用害怕啊,这像是一句魔咒,像是有什么被浇熄了一样——我怎么可能不害怕,事实上,我每天,从小到大,都怕的要死啊!费云帆放开了我,转过头再跟乘务员道歉:
“抱歉,跟女朋友吵架了”
“先生,请不要再机舱里大声喧哗。”
“好的,真是抱歉,不会了”
空姐点点头再次对离开了。我缩在椅子里,一阵阵的发热又一阵阵的发冷,手脚冰凉。心里面又是激动又是无力,激动地想站起来大喊大叫,叫费云帆滚开,离我远点——打他一顿?神经病!!无力的想逃开这里,我该怎么反驳?费云帆双手捧着我的脸,我只能无助的看着他。
“绿萍,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你不是个疯子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又像是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我使劲儿的打开他的手,扭过脸用毯子裹住自己,不再看周围人的眼神。费云帆也不在出声。过了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吧,我转过头看向费云帆,他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我知道他没睡。机舱里很安静,我小声的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疯子呢?”
费云帆睁开眼睛,自然的——就像是刚才说我有病的人不是他一样——说道:
“你见过真正的疯子?”
我听到“疯子”两个字心里有些瑟缩。点了点头。
“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是吗?”
也许我以后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呢,我又不想说话了。费云帆飞快的说:
“绿萍,你是我见过最正常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
我快意的,像是要报复谁一样轻声道:
“也许我就是一个疯子!”
“没有一个醉鬼会承认自己喝醉了,没有哪个疯子说自己是疯子的。绿萍,你只是生病了,会好的。”
“你怎么知道?”
“用我生命打赌?”
我想嘲讽他——谁要你的烂命,又有些灰心。我就不应该离开家里,我就应该半死不活在家里喝鸡汤!谁能想到费云帆是吃错什么药了呢。我又想哭又想笑。恨不得立时就死去,离开这纷纷扰扰。闭上眼睛,却感到额头一阵温热,睁开眼睛,费云帆在亲吻我的额头?!我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睡一觉吧,等到了普罗旺斯,我请你吃大餐!”
我麻木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还在继续:
“然后带你去薰衣草田,我们公司就有好几亩薰衣草田,那里特别漂亮,你一定喜欢!”
我竟然诡异的感觉到了放松和安全,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熨帖的嘴唇,还是他像是能包容一切的语调,心里隐秘又安慰——谁会亲吻一个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