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更大了。”成昆苦笑道:“事已至此,大家同归于尽。此刻我便要放空闻和尚,也已来
不及了。你又不是瞎子,这时还瞧不见火焰吗?”空智一呆,回头向峰下瞧去,果见寺中黑
烟和火舌冒起,惊道:“达摩堂失火!快,快去救火。”群僧一阵大乱,纷纷便要奔下山
去。忽见达摩堂四周一条条白龙般的水柱齐向火焰中灌落,霎时间便将火头压了下去。
空智合掌念佛,道:“阿弥陀佛,少林古刹免了一场浩劫。”不久两名僧人抢上峰来,
禀报道:“启禀师叔祖,圆真手下的叛逆纵火焚烧达摩堂,幸得明教洪水旗下众英雄仗义,
已将烈火扑灭。”空智走到张无忌身前,合十礼拜,说道:“少林千年古刹免遭火劫,全出
张教主大恩大德,合寺僧侣粉身难报。”张无忌还礼逊谢,道:“此事份所当为,大师不必
多礼。”空智道:“空闻师兄被这叛徒囚于达摩院中,火势虽灭,不知师兄安危如何。张教
主与众位英雄少待,老弟须得前去察看。”成昆哈哈大笑,道:“空闻身上浇满了牛油猪
油,火头一起,早已了帐。洪水旗救得了达摩院,须救不得老方丈。”忽然峰腰传来一人声
音,说道:“洪水旗救不得,还有厚土旗呢。”却是范遥的声音。他话声甫毕,便和厚土旗
掌旗使颜垣奔上峰来,两人携扶着一位老僧,正是少林寺方丈空闻。但见三人均是衣衫焦
烂,须眉烧得稀稀落落,狼狈不堪。空智抢上去抱住空闻,叫道:“师兄,你身子安好?师
弟无能,罪该万死。”空闻微笑道:“全仗这位范施主和颜施主从地道中穿出来相救,否则
你我焉有再见之日。”空智骇然道:“明教厚土旗穿地之能,一神至此。”向范遥、颜垣深
礼致谢,又道:“范施主,老僧先前无礼冒犯,尚请原宥。大都万安寺之约,老僧是不敢去
的了。”武林人士订下比武的约会,若是食言不到,比之较技服输可要丢脸万倍。空智对范
遥冒险相救师兄的大德感激无已,这才自甘毁约。两人本来互相佩服,经此一事,更加倾心
接纳,从此成为至交好友。原来成昆事先计划周详,于英雄大会前夕出其不意的点中了空闻
穴道,将他囚在达摩院中,院中放满硝磺柴草等引火之物,分派心腹看守,胁迫空智事事须
听自己吩咐,否则立时纵火,焚死空闻。其后事与愿违,一切均非先前意料所及,一败涂地
之余,便传出号令,命心腹纵火,那是他破釜沉舟的最后一着棋子。只盼群雄与僧众忙于救
火,他心腹人等便可乘乱将他救下山去。不料杨逍于大队到达少室山之前数日,便已命厚土
旗先行打下地道,通入少林寺中,本想是设法相救谢逊,可是谢逊却并非囚于寺内,厚土旗
人众遍寻不得,却乘机磨去了十六尊罗汉像背上的字迹。后来张无忌与周芷若联手攻打金刚
伏魔圈,待得成昆现身,当众与空智破脸,赵敏与杨逍便瞧出端倪。二人计议之下,请范遥
率领洪水、厚土两旗,潜入寺中相救空闻。只是成昆的布置极是周密毒辣,达摩院内外硝磺
油柴堆积甚众,一经点燃,立时满院烈火,登时烧死了厚土旗的五名教徒。范遥与颜垣冒烟
突火,救出空闻,但三人也被烈火烧得须眉俱焦,若不是从地道中脱险,势必葬身火窟。达
摩院及邻近几间僧舍为火所焚,幸而未曾蔓延,大雄宝殿、藏经阁、罗汉堂等要地未遭波
及。空闻与空智商议了几句,传下法旨,将成昆手下党羽尽数拘禁于后殿待命。成昆在少林
寺日久,结纳的徒党着实不少,但魁首受制,方丈出险,众党羽眼看大势已去,当下谁也不
敢抗拒,在罗汉堂首座率领僧众押送之下,垂头丧气的下峰。张无忌走到谢逊身边,只叫了
声:“义父!”泪如雨下。谢逊笑道:“痴孩子!你义父承三位高僧点化,大彻大悟,毕生
罪业一一化解,你该当代我欢喜才是,有甚么可难过的?我废去武功有何可惜,难道将来再
用以为非作歹么?”张无忌无言可答,但心下酸痛,又叫了声:“义父!”谢逊走到空闻身
前,跪下说道:“弟子罪孽深重,盼方丈收留,赐予剃度。”空闻尚未回答,渡厄道:“你
过来,老僧收你为徒。”谢逊道:“弟子不敢望此福缘。”他拜空闻为师,乃“圆”字辈弟
子,若拜渡厄为师,叙“空”字辈排行,和空闻、空智便是师兄弟称呼了。渡厄喝道:
“咄!空固是空,圆亦是空,我相人相,好不懵懂!”谢逊一怔,登即领悟,甚么师父弟
子、辈份法名,于佛家尽属虚幻,便说偈道:“师父是空,弟子是空,无罪无业,无德无
功!”渡厄哈哈笑道:“善哉,善哉!你归我门下,仍是叫作谢逊,你懂了么?”谢逊道:
“弟子懂得。牛屎谢逊,皆是虚影,身既无物,何况于名?”谢逊文武全才,于诸子百家之
学无所不窥,一旦得渡厄点化,立悟佛家精义,自此归于佛门,终成一代大德高僧。渡厄
道:“去休,去休!才得悟道,莫要更入魔障!”携了谢逊之手,与渡劫、渡难缓步下峰。
空闻、空智、张无忌等一齐躬身相送。金毛狮王三十年前名动江湖,做下了无数惊世骇俗的
事来,今日身入空门,群雄无不感叹。张无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空闻说道:“众英雄光
临敝寺,说来惭愧,敝寺忽生内变,多有得罪,招待极是不周。众英雄散处四方,今日一
会,未知何时重得相聚,且请寺中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