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甲刺入他手臂。张无忌吃痛,却不敢叫出声来,也不敢动。殷离伸手入怀,取出一根木
条来,放在张无忌眼前,道:“你瞧清楚了,这是甚么?”张无忌一看,见木条上刻着一行
字道:“爱妻蛛儿殷离之墓。张无忌谨立。”正是他当日在殷离墓前所竖立的。殷离恨恨的
道:“我从墓中爬了出来,见到这根木条,当时便胡涂了,怎么?是哪个狠心短命的小鬼张
无忌?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偷听到你二人的说话,‘无忌哥哥’长,‘无忌哥哥’短
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无忌便是曾阿牛,曾阿牛便是张无忌。你这没良心的,骗得我好
苦!”说着举起木条,用力往张无忌头上击了下去,啪的一声响,木条断成数截,飞落四
处。赵敏怒道:“怎么动不动便打人?”殷离哈哈一笑,说道:“我打了他,怎么样?你心
疼了是不是?”赵敏脸上一红,道:“他是在让你,你别不知好歹。”
殷离笑道:“我有甚么不知好歹?你放心,我才不会跟你争这丑八怪呢,我一心一意只
喜欢一个人,那是蝴蝶谷中咬伤我手背的小张无忌。眼前这个丑八怪啊,他叫曾阿牛也好,
叫张无忌也好,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转过头来,柔声道“阿牛哥哥,你一直待我很好,我
好生感激。可是我的心,早就许了给那个狠心的、凶恶的小张无忌了。你不是他,不,不是
他……”张无忌好生奇怪,道:“我明明是张无忌,怎地……怎地……”殷离神色温柔的瞧
着他,呆呆的看了半晌,目光中神情变幻,终于摇摇头,说道:“阿牛哥哥,你不懂的。在
西域大漠之中,你与我同生共死,在那海外小岛之上,你对我仁至义尽。你是个好人。不过
我对你说过,我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张无忌啦。我要寻他去。我若是寻到了他,你说他还会打
我、骂我、咬我吗?”说着也不等张无忌回答,转身缓缓走了开去。张无忌陡地领会,原来
她真正所爱的,乃是她心中所想像的张无忌,是她记忆中在蝴蝶谷所遇上的张无忌,那个打
她咬她、倔强凶狠的张无忌,却不是眼前这个真正的张无忌,不是这个长大了的、待人仁恕
宽厚的张无忌。他心中三分伤感、三分留恋、又有三分宽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
中。他知道殷离这一生,永远会记着蝴蝶谷中那个一身狠劲的少年,她是要去找寻他。她自
然找不到,但也可以说,她早已寻到了,因为那个少年早就藏在她的心底。真正的人、真正
的事,往往不及心中所想的那么好。
周芷若叹了口气,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她这么疯疯癫癫地。”张无忌却想:“她确
是有点儿疯疯癫癫,这是我害的。可是比之脑筋清楚的人,她未必不是更加快活些。”赵敏
心中所思量的,却是另一回事,殷离来了又去了,然而周芷若呢?殷离既没有死,谢逊也是
好端端的平安无恙,倚天剑中所藏的武功、屠龙刀中所藏的兵书,连同那把刀,都已交给了
张无忌,周芷若所犯的过错,这时看来都没甚么大不了的了。当然,宋青书为了她而害死了
莫声谷。然而这是宋青书自己的罪孽,周芷若事先确是全不知情,也绝无唆使之意。张无忌
曾与她有婚姻之约,他,可不是弃信绝义之人。周芷若站起身来,说道:“咱们走罢!”赵
敏道:“到哪里去?”周芷若道:“我适才在少林寺时,见彭莹玉和尚匆匆前来寻他,似乎
明教中出了甚么要紧事。”张无忌一凛,心道:“我莫要为了儿女之情,误了教中大事。”
忙道:“咱们快去瞧瞧。”当下三人快步而行,不多时便到了明教教众宿营之所。杨逍、范
遥、彭莹玉等正命人到处找寻教主,见他回来,俱各欣慰,但见周赵二女和他同归,又均诧
异。张无忌见众人神色沮丧,隐隐知道不妙,问道:“彭大师,你有事寻我么?”彭莹玉尚
未回答,周芷若挽了赵敏的手,道:“咱们到那边坐坐。”赵敏知她避嫌,不愿与闻明教教
内的秘密,于是与她并肩齐出。杨逍、范遥等更是奇怪,均想:“那日濠州教主成婚之日,
这两位姑娘斗得何等厉害,此刻却是亲似姊妹。不知教主是如何调处的,果然是能者无所不
能,这门‘乾坤大挪移’功夫,当真令人好生佩服。”
彭莹玉待周赵二女走出,说道:“启禀教主,咱们在濠州打了一个大败仗,韩山童韩兄
殉难。”张无忌叫声:“啊哟!”极是痛惜。彭莹玉又道:“眼下淮泗军务,由朱元璋兄弟
指挥。徐达、常遇春两位兄弟得知讯息,已领兵驰去应援,韩林儿兄弟也同去了。事在紧
急,不及等候教主将令。”张无忌道:“该当如此。”正商议军情间,殷野王匆匆进来,说
道:“启禀教主,丐帮中有人前来报知,陈友谅那厮的下落已然查明。”张无忌道:“在哪
里?”殷野王道:“这厮竟混到了本教徐寿辉兄弟部下,听说徐兄弟对他很是宠信。”张无
忌沉吟道:“既是如此,咱们倒不便躁急行事。舅舅,烦你派人通知徐兄,陈友谅这厮阴险
狡猾,留在身畔大是祸胎,千万不可跟他亲近。”殷野王答应了,又道:“不如一刀杀了,
干干净净。就让我去办罢!”张无忌正沉吟间,忽有教众送来徐寿辉的一封紧急文书。杨逍
皱眉道:“糟糕,糟糕!竟被他占了先着。”张无忌拆开文书一看,原来是徐寿辉的一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