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离安小狐我们见过不是。”
手里的猪肘子“啪嗒”掉到地上。
“我姓孟,名渊玉,渊是深渊的渊,玉是玉石的玉。”
一如当年的话语,只是多了个“孟”字,此刻却不知为何轻轻地似乎带了点柔意,心一紧一缩地加快。
半晌,我才从那话里拔出来。
抬头傻傻道:“你怎么不用在下了?”
他哑然失笑,道:“用我更亲近些,不是么阿离?”
这称呼吓得我抖了几抖,我定了定又问他:“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眸子我见了一次便不会忘了。”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是狐妖的。”
孟渊玉眸光微闪,轻轻摇了摇手里的十二骨扇道:“你姑姑说的。”
一想到是姑姑这个大嘴巴说的,我竟无言以对。
“她说她养了一只狐妖叫离安的,已经修炼成人形,生性纯良最好骗了……才说道这里你不就上前指着我了吗,可真是吓了我一跳。”说罢还用袖子拭汗,但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满是笑意。
我咬了咬下唇道:“你,孟姓是国姓,你为何瞒我身份?”
“你也没问我不是么?”
“那你是……”
“王爷。”
“王爷?”
“嗯,怎么?心动了么,现在反悔,嫁给我还来得及。”
我急急忙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我看远川同你挺般配。”
“阿离,嫁给我有很多好处,这只是其一。”
温润如玉的孟渊玉明明一向透着冰冷,可此刻月光映在他眼里,为什么我却觉得温暖,让人不由的想靠近。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他也望着我眨了眨眼。
“你们在做什么?”远川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
我望向远川,又回过身,才发现自己与孟渊玉的脸只有一拳之距,连忙起身。
“我先走了,你们聊。”
说罢我捂着有些发热的脸,心中默念祸害啊祸害,踉跄地走回马车。
半晌,远川走上前一拱手,道:“还请公子自重。”
孟渊玉挑眉:“你认的我?”
“是的,三千年前远川曾在明山见过公子,也听其他小妖说过公子的事迹,也请公子渡自己的劫,不要拉扯小离在其中,她还不知道此事,也不适合知道此事。”
一阵风起,树声悉悉索索,花瓣落下,轻点衣衫。
“若我说,非她不可呢?”
吃饱了以后本应同往常一般睡的格外舒服,谁知仍是半夜梦醒,我揉了揉眼睛,拖着棉被起身,望见远川在树下负手而立,看着桃花,青衣被风带起,发丝如缕,竟是说不出的忧愁。
我吸了一下鼻子,拖着棉被渡到远川身旁,分了半片被子盖他肩上。
我的声音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你想树爷爷了?”
远川没有说话。
我又唤了一声:“远川?”
远川低着头,抓住我的手一带,入怀的是柳叶的味道。
他将头埋入我的颈窝,一如小时候。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阿川,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见树爷爷和姑姑了。”
远川,远处的山川是远川的家。树爷爷和姑姑将远川救回来的时候,他已是奄奄一息了,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一百岁。
远川同父母亲一同被栽种护城河边,在这个地方,春去秋来,夏去冬来。直到有一天被人喊着妖树,放火焚烧,树爷爷和姑姑闻声赶到却只救回了他。
从那时起,他的柳树本体移植在了树爷爷的旁边,认了树爷爷为爷爷,同我们一大家子人住在了明山上。
初初修得人形那会儿大约是一千岁的时候,我始终不明了为何每到春天,远川身上就会掉白絮,后来一问姑姑才知道他的身世和真身。心中难免为他难过,为此在其他小妖面前总是最维护他,即便两人总是互损,那也是只有我才能说他。
每次他想爹娘了,总是抱着我,将头埋入我的颈窝,一如现在。
远川闻言轻轻松开了我,抬手将我的落发顺着额际拢到耳后,摸摸我的头。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