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为了我饿死的老娘!”
“这一口为了我被卖掉的女儿”
更多人围上来。
起初是小王庄几十号人,后来隔壁田垄干活的佃户也跑来。
没人说话。
只有粗重的喘息,还有钝器砸进肉里的闷响。
这不是杀人。
这是拆山。
他们在拆掉心头那座大山,把那个吃人的世道一块一块撕碎。
孔三爷的惨叫声很快就听不见。
人群密密麻麻挤在一处,分不清谁是谁。
等那个百户带着人因为不放心去而复返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一队身经百战的黑甲骑兵硬生生勒住缰绳,停在村口没敢动。
那个杀过鞑子的百户,看着眼前景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小王庄村口老槐树下,红了一片。
那个不可一世的孔三爷连块整骨头都没剩下,成了一摊烂泥。
烂泥边上蹲着个小小的影子。
招娣手里攥着那半个带血的窝窝头,嘴里还在嚼东西。
她满嘴是血,那是孔三爷的,也是她牙龈崩裂流出来的。
她看见了百户。
小丫头慢慢站起来,身子晃了晃。
她咧开嘴,露出一口红牙,冲百户笑一下。
那个笑没讨好,没天真。
“叔叔。”
招娣声音很轻。
“我不去享福了。”
“我想吃肉。”
百户握刀的手发抖。
他不怕这小丫头,他怕这眼神。
这眼神他在死人堆里见过,那是必死的死士才有的光。
现在这光出现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眼里,出现在这几百个只会磕头的农夫眼里。
刘老汉手里还攥着那块石头。
他走到百户马前,没跪。
“军爷。”刘老汉语气平静:
“人我们杀的。要剐要杀,冲我们来。但这事没完。”
他转身,枯手指着曲阜城的方向。
“那里面,还有很多鬼。”
“我家盼娣在那,隔壁村二丫在那,赵老四的媳妇也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