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个月,阿妈果然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专心致志地赶工,因为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丝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大家忙活了一年时间“”就是为了过个像样的年,到时全家势必要置办年货,别人也不会来收丝,况且那时的天气也不适合蚕的生长。
农闲时节,阿爸和哥哥也在家里。这天,他们正在门口砍柴。远远地,就看见骡子拉着一辆板车过来,走近了,他们才看清这是秦耘来收货了。
哥哥进屋召唤阿妈和妹妹抱丝出来,说是秦耘又来收货了。阿爸则招呼秦耘进来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秦耘喝完汤,正巧青儿要去河边洗衣服,他们就一同往村南边走去了。
“给你!”秦耘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发夹,递给青儿。
青儿斜睨一眼,并没有接过“这是什么?”
“送给你赔罪的,上次不是有意说你。”他笑了笑。
“嗯?”
他挠挠头:“就是、就是上次,说你像山。”
青儿“噗嗤”一声笑了,她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她一只手把装满衣服的盆往上抬了抬,另一只手摆了摆,说:“不用啦!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嘿!这么一说倒显得他心眼小了。秦耘把发夹往青儿空着的那只手里一塞,说:“这就是给你买的,你收着。我一个男人,也用不上这个。”
“哈哈,行!就当是你替我捎的,下次你来我一定得把钱给你!”
秦耘摆摆手:“下次再说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百米,便到了村南的河边。
“你洗衣服吧,我先走了!来年见了,妹子。”说着,秦耘就坐上了推车。
“行!来年见。”青儿一抬手,木砧就咕噜咕噜滚到河水里,顺着水流往远处漂。
“诶呦!”青儿大叫一声,便要褪下鞋袜,往河里跑。
“唉,你别下水了。我去帮你捡吧。”秦耘跳下车,快速脱掉草鞋,跑向河边。
青儿只听“哗啦哗啦”声,他撩起衣袍趟着水朝木砧走去。他步子大,几步就赶上了,捞起木砧,咧开嘴角,回头扬起手,朝青儿喊:“看!捞到了。”
“快上来吧!水里凉。”
秦耘三两步就走上岸,青儿迎上去:“这太让我过意不去了,你腿上湿着怕是不好,去我家换身衣服再走吧!”
秦耘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没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说完,他走到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高声说:“你就站在那边别动!”过了几分钟,秦耘从石头后面走出来,青儿疑惑地看着他,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做什么了?”
“嗯……没什么,我走了啊,你快点洗衣服吧,早点回家,一会天黑了,我走了。”他说得语无伦次。
青儿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发现了那和上衣极不协调的满是褶皱的裤子。她倏地涨红了脸,就像是映上了天边那抹红霞。这个人,他,刚刚在石头后面……
青儿蹲下身,把下巴磕在膝盖上,慢悠悠地砸着捣衣砧。脑子里回放着刚才回头朝她咧嘴笑又带着点骄傲的那张脸。长得还挺周正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