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水流顺着黑白相间的瓷砖飞溅下来,黯然失色的天空下,闻得雨水匝地的声响。
好似珠串一般的雨水带着杂乱无章的啪嗒落地声,匝到了校园中央那个小花坛上。紫色又娇嫩的花瓣被淋的摇摇欲坠。草坪上茵然一片的青草,在雨水的拍打中洗涤出了清晨泥土的味道。
不比窗沿外的昏暗,教室内一片明亮。挂着满是粉笔灰的黑板上的那个钟,秒针一刻一刻地走着。正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而每每遇到这般阴霾的天气,班里同学往往会开玩笑说是到晚上睡觉时间了。
空中翻腾的乌云时不时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和划破天际的闪电。有一些老师管的不怎么严的班级,一听到有雷声便传来一阵尖叫。
原本遇上这样的天气都是应该窃喜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停课了呢。可周洋总觉得这两天心口闷闷的,做题也静不下心来。
她感觉黎文韬最近有些不对,好像……好像出现的次数便少了。一次放学满世界的找他,却始终见不到人影。还有几次,整个下午都没有来上课。
她问他,他只是笑笑说没什么。
直到今天,他从早上开始就没来。
心中安慰着自己说是没事,却又始终找不到理由。窗沿外的雷声满是愤懑,轰鸣的响声更是扰乱了她的思路。
她一边尝试着抛开这些思绪,一边努力地集中精神做题。
后来下课了。好多同学都作死地跑出去玩水,空气中的风带着凉意。好多走廊都满是被风刮进来的雨水,水积了一大片。
周洋学着班里的那些同学,走到走廊边上伸出手去接空中掉下来的雨。只不过没接几下就吃痛地把手缩了回来,雨水当真是有冷又疼。
她走在走廊边,看着飞溅的雨水。恍然听到了背后的同学议论的声音。
一个人说,黎文韬转学了。
后面的,她就再也听不到了。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走廊里,神色恍惚地看着失去了色泽的天。
风吹了进来,带着杂乱分散的雨水,落到了脸上,打湿了衣襟。
她忽然想起那天下午,她没好气地问他,你到底去哪里了啊。
那天下午的晚霞格外璀璨,缤纷的色彩涂抹在天空中美的不可言说。他背着光,微微挑起唇角,不多不少的一个笑。
他拉着她往小区里走,轻道:“没去哪。”
那样美的天空好像就是为了衬托他的笑,所有的时光好似就此定格。
可是现在,天空不再美了。他走了?
周洋紧紧地抿着唇,泪水锁在眼眶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
中午回家午休的时候,大雨滂沱依旧。她撑着有一个脆弱的小花伞,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校门。
雨水匝地的声响好似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她指尖轻颤,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抹了抹屏幕,一只手,很慢很慢地打出了四个字:你转学了?
点发送的时候,还擦点把手机摔倒了地上。摔到了这条他们一年内一起走过无数次的路。
刚发过去一分多钟,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紧接着他回复的消息弹了出来,只有一个字。
是。
那把小的可怜的伞,在雨中萧瑟。她用湿透了的手肘夹着满是雨滴光滑而又冰凉的铁质的伞柄。手机屏幕上全是水,密密麻麻地不留空隙。那一个字“是。”在星星点点的水珠下,雾气弥漫的屏幕上变的涣散又模糊不清。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雨伞纤薄地接近透明,水滴打在上面又滑了下来,滴在周洋脸上最后落在了手机屏幕上。脸上一串又一串的透明液体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手机屏幕上全是水,什么也看不清了。
周洋被学校医务室发现是发烧了后便给她开了张放行条,准了她回家。灰白的天空让她有些眩晕,双腿酸的不成样子,仿佛背上那个小小的帆布书包便足以把她整个人压垮。
路上的天旋地转没有持续太久,好在现在是上午,这样一个阴霾的天气还是没有多少人出行。头晕脑胀的在空无一人的公交上靠在窗坐了下来。
一路上车程颠簸不断,地上隔夜干了的污水凝成的污垢,玻璃上残留着雨渍,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她头靠在车窗的玻璃板上,柔软的长发盖住了虚弱的有些发白的面孔。
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累的要撑不住了。手中的钥匙在锁眼里插了几次都没有插中,重影成一片模糊的灰影。她走到了床边,一下子倒了上去。